东陵朝民风稳健,殿试决出三鼎甲之后,骑马游街却是于民同欢的喜事。
临街人山人海,漫天花枝、手绢从沿街楼上飞下来,街道两边的也不失时机,顺手扯来的嫩绿柳叶金黄迎春花瓣、身上系的荷包、香囊、络子、绢巾……如雨一般飞落,欢呼声震耳,那架势,真真让人觉得荣耀非常。
天然居酒楼门前的长乐街,正是走马游街的主道,安汀和常翎回家的路上,尚能看到路上残留下的花枝、络子……等等。
常翎从车窗往外看,叹道:“看路上这些东西,就知道当时是何等盛况,一甲三名果然风光。”
“风光也只一时,考得好未必也能当官好。”安汀于这种风光并不在意,从她以前看的史书中,顶着状元之类名头的人能当上大官的着实不多,反倒是二三甲的进士后来居上。
总归与她无关,她只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马车嘚嘚嘚得踏在街道上,行至小道里,左拐右拐,车行进间摇晃得常翎有些发困,她掩口打了个哈欠,正想对安汀说什么,车忽然停下了,只听车外车夫惊叫了声“做什么”,就没了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安汀伸手掀开车帘,正对上车外几个鸦青色的身影。
这七八个青年女子穿着一式的紧袖衣衫,各个身材健壮,神色冷漠,行事干脆利落,车夫被两个人拉到一旁,正靠着墙瑟瑟发抖,领头那名女子冷眼看着,见她露面,沉声问了句:“可是柳州的安汀安进士?”
安汀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应了声:“正是,不知尊驾……”
“是就行。”对方打了个唿哨,一辆马车踏踏踏得行至旁边,枣红色的大马威风健壮,那女子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道,“安进士请换车,我家主人请你前去做客。”
常翎从安汀身侧探了出来,她警惕地问:“请人做客竟有这样的方法?拜帖呢?为什么不去住处请?朗朗天光,天子脚下,绑架进士可是重罪!”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常进士莫要危言耸听,标下只是奉命请安进士去做客。安进士,快请吧。”
此人及手下行事有种军人作风,安汀猜不出究竟是谁派来的,眼下是白天,这条路虽然没什么人经过,但是僵在这里没有好处,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打发的。
她转身安慰常翎:“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想来能找我的定是熟人,应该是给我开个玩笑,我去去就回,别担心,明日还有陛下赐宴呢。”
说完,也不等那人再催,她利索得跳下马车,走向旁边。
“安进士够爽快。”领头的人替安汀掀开车帘,等她坐上车之后,也坐了进来。她朝外面打了个手势,那些鸦青衣衫的人放开了车夫,两人跳上来一抖缰绳,马车踏踏踏得往前走,其余人快速消失在别处。
车摇摇晃晃行了起来,安汀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对上常翎担忧的眼神笑了笑,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