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是何物?”
呵——是四连问。
“你倒是有趣,连我一句都不回,竟想着要我回你四句。”延龄不屑讥讽,既然不拿官家身份说事,自然不用对面前的女子装恭敬。
“小小妖物如此放肆!”司钰斥了一句后,又冷笑:“不过就算你不回我,我也是有一百种方法能查出来,到时扯及你本族,扯及你所属辖地,扯及与之相关的人,那冒犯尊主的名头,可是祸连全族的大罪,东行君从不讲人情,他可不会因为你这张白嫩的小脸就饶了你。”
司钰本以为如此说会让这小妖吓到软腿,却见延龄丝毫不慌,还挑衅道:“有劳夫人去查了。”
真是令人气结!
若非不能在此地出手教训,否则定得把这小妖的原形打出来,再吊在树上抽几顿不可!亏她上次还心忧尊主将这小妖放在纳兰院会要了其性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不值得同情!连尊主都敢戏弄,胆子怕是裹满了肥油!
司钰又转念:此女莫不是灵智未全开?半傻半痴?不然逮着谁敢如此放肆,即便不识尊主,在修罗妖界谁不知东行君之名?可若是半痴傻又怎会如此伶牙俐齿!总之气煞人也。
查!当然要查!看不把此妖的老底给揪出来!再将那管事的族长一并教训了,磨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教教何为尊卑!
此时空灵的敲钟声环山绕寺而来,惊起了园中数只鸟儿窜起飞远。
诵经礼佛是不得耽误的事,两家婢子都匆匆走了过来,顾不得主子间那明显的火药味,雪青欠身轻道:“姑娘,该随行入殿了。”
司钰身侧的婢子也道:“夫人……”话音却被抬手打住。
“今日我同姑娘相谈甚欢,奈何仓促,只待择日再叙。”司钰朝延龄假装客套一句,利落转身而去。
两人走远后,雪青凑过来小声问:“奴以为这位夫人是来与您交好的,但看那神色,姑娘同她是闹了龃龉吗?”
延龄看着两人的背影不以为然道:“她问了几句我不知如何回的话,便没有回她,就以为我是有意瞒着,定然是不悦的,此人我觉着应比那刘家小姐更难应付。”
雪青挠挠头:“可奴瞧着,这夫人倒不似那般不讲理的尖酸刻薄之人。”
延龄叹一气:“活的年岁多了,自是比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子深沉些。”
话说若如所言,找到她的属地,她的本族,她的亲人……那是不是所有忘却的事和人都能逐渐浮出水面,然后她再也不用漫无目的的在世间独自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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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将持续七日,意为往后七日都将外宿,随行人数众多,又是王室出行,该有的该带的一样都不会少,故而光是行李物品都占了半个长龙,一路奢华浩荡。那屏雀林位于齐胥国都外东南方,走马仅需半日即达,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占地方圆数百里。
王室禁林圈在厚土高墙内,一般的平民猎户无法进入狩猎,且关系到王室安危,在每年的围猎前,也会先派十几个有经验之人进行连续一个月的内里‘清场’。比如修剪太深太高的杂草;猎杀较为凶猛的成年山猪及粗大毒蛇等,顺便再放入一些温顺的家兔和胆小的山鸡,让一些女眷们也能上马入林玩乐玩乐。
再看修于屏雀林内的行宫甚是雄伟华丽,占地宽广,别说今日这一行人,怕是整个宫里的奴人婢子都带上,也是住得下的。
延龄一路赏景,却生出一丝感叹:国之将亡,必有七患,大兴土木于享乐在其内,不过这国将来会如何,同她无关,眼下随着人家安排就是。
刚过午时,车辇已陆续到达行宫,听人说前边已有耐不住的王侯公子骑马出去溜圈了,想此地还真是个放松休闲不用太守规矩的所在,倒难得惬意。
将军府一行女眷奴仆算上伍逸总共才五人,但安排下来的住所除了宽辽的前后院还连着曲廊,实一‘大’字难形容,延龄不禁暗叹:官位高就是好啊!
此前说行宫奢华,殿多院多屋子多,按理说一家一院绰绰有余,怎奈尚未将行李提入房,众人就见容王悠哉悠哉地领着随行的一干人等进了园来,劈头砸下一句:“本王那院子墙面漏风,屋顶漏雨,实难住人,想着将军比邻,就不禀王兄直接过来了,将军不拘小节,且这院内空房有余,想定是不会拒本王于门外的。”
自那日在他府中晕过去,延龄便再没见过齐容与,今日再见,他亦还是一副不招人喜欢的模样。
她睨着伍逸,想看他要如何回应。
漏风漏雨?能把谎话说得一本正经且面不改色的人,伍逸有时还挺佩服他的,“容王与钰夫人驾临确乃臣下之荣幸,院子清冷,多些人甚好,容王和夫人莫嫌挤才是。”端起官腔冷淡回应,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同时也隐着些忧。
为何又寻上门来,到底揣的什么心思?
齐容与直直走到园中,环顾一周,抬臂指向某一处吩咐身侧的司钰道:“那边邻着的几间本王觉得不错,将行李搬进去吧。”
延龄看向他所指,蹙起了眉来,那处原本是她选的,因那方无树无荫通风好,晚上的月色透入窗加上徐徐的夜风定是舒服极的。这人处处对着她干,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她不待见。
奈何这一院子的人,身份属他最高,延龄断不会出言相争。想来就算是去跟伍逸说这茬,伍逸也不会为了个分配房间的事惹得容王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