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比较意外的是,齐瑜也来了。之前她毒害妾室腹中孩儿,间接令自己流产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楚郡侯府放出话要休妻。汝南王齐澈无奈,只能把嫡长女齐瑜接回王府休养,让王妃林凡与钱家周旋。
齐澈的原配嫡妻钱氏是楚郡侯府的姑娘。在钱家人心目中,齐澈宠妾灭妻,多少得为钱氏的早逝负上责任。钱家对扶正的林凡没有好气,又是汝南王府理亏在前,态度更加恶劣。林凡即使贵为王妃亦只能生受。
齐瑜过了一开始的惶恐不安、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后,渐渐平静下来。她对回到楚郡侯府十分抵触,因为心虚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夫家。反而待在汝南王府让她很有安全感,碰上齐珍设宴,还颇有心情跟过来。
为此,林凡只余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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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珍嫁入安国公府多年,即使曾得过管家之权,也是前有老安国公夫人严氏压着,后有福康长公主齐敏看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后宅,琢磨她那些小心思,少有那份闲情逸致来侍弄花草。但为了办好这次赏菊宴,齐珍可谓不惜重本。
安国公府的花园难得在秋日花团锦簇。数株形态各异的菊花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别有一番情致。
花园里设了两席供歇息用。桌子上放着精美的糕点、果酒,还有一盘红丹丹的螃蟹。这个季节正是蟹黄膏肥的时候。这些螃蟹都是精心挑选的上等品,十分新鲜。
可以看出齐珍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撇开内眷之间的复杂的心思不谈,这宴会确实办得赏心悦目。
大人分两边入席。主位被福康长公主齐敏牢牢霸着,次位是齐珍,齐珍亲热地把齐瑜拉到身边坐。齐敏也让滕辉月坐在身边。同桌的还有汝南王妃林凡、滕家嫡支大房的小邵氏,以及嫡支二房的赵敬。其余人则坐到另一席上。席面上的气氛客客气气的,既不热络亦不疏远,倒是暂时能相安无事。
几个小的可不管大人间的事儿,很快聚成一团玩了起来。
相比于哥哥滕辉月与年纪相仿的小文叔滕祁逸两看生厌,滕辉然与两个堂弟滕辉钰、滕永亮的关系倒不错。加上俨然成了他跟班儿的滕文南、滕禹修,虎头虎脑的滕辉然倒成了实实在在的孩子王。他们在草地上踢起蹴鞠,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气氛热烈。
齐瑜的目光落在小小年纪已经气势十足的滕辉然身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是小十六吧,长得真好,肖似表哥……”
齐瑜当初大着胆子设计表哥滕祁山,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福康长公主齐敏多年无子。后来她嫁给另一个表哥钱宇,因为自觉羞于面对滕祁山,自那时起便断了和公主府的联系,唯独偶尔会与姑姑齐珍通信。滕辉然在她出嫁后出生,齐瑜没有见过他,没想到是这般的聪颖可爱。不期然想到如果当初大家能发发慈悲,让她嫁给滕祁山,也许滕辉然便是她的孩子了。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敏被滕祁山专宠,一对儿子出众可爱,处处高人一等……
福康长公主齐敏对这个曾经觊觎她夫君的堂姐没有半分好感。看到齐瑜的第一眼,她的脸色便有些似笑非笑。齐瑜向她楚楚可怜地行礼时,她硬是晾了她半刻才让她起来。以致齐瑜起来时形容更可怜了,瘦削的身躯娇软无力地晃了晃,似乎不堪一击,眼角泛着水光,不说话脸上也充满委屈隐忍之气,仿佛受了严重的虐待一般。
只一眼,齐敏已经看出几年的婚姻生活并没有改变她多少,反而让她变得更加不堪。
齐敏淡淡一哂,心里泛起一丝满意。
——贱人矫情过度,离自我毁灭亦不远矣。
如今齐瑜名声尽毁,汝南王府对她的耐性越来越少……
虽然过程稍微漫长一点,但齐敏压在心底的那丝憋屈终于消散。若不是为了不令深爱的驸马难做,她堂堂一个长公主何至于用这么迂回的法子?
“本宫乏了。阿樾,代娘亲看好十六。”齐敏仿佛没有听到齐敏的话一般,轻轻碰碰额角道。
“阿娘,您还好吗?”滕辉月很自然而然地伸手按住她的太阳穴,熟练地揉了揉。
齐敏极舒心地叹了口气。被儿子孝顺什么的,感觉就是好。虽然她知道自家金尊玉贵的大儿子会学这一手是为了谁,她和滕祁山即使是亲生父母也只是顺带的,但依然无法克制心里的甜意。
齐敏的“乏”只是做戏。她会出席这赏菊宴已经很给面子,稍稍坐坐便打算走。可是被滕辉月这么一按,她都不想起来了,享受儿子难得的服侍。
不过齐敏到底是掌家之人,注意在人前立威,又心疼滕辉月不想让他多做那侍候人的事儿,于是拍拍大儿子没有一丝瑕疵的白嫩手背:“阿娘回去歇歇就好。”
滕辉月会意,瞥了一眼因被忽视个彻底而气红双眼的齐瑜,笑道:“如此,阿娘走好。”
齐敏掐了他的脸颊一把,在他无奈的眼神下,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去。
“阿樾,你娘亲甚是威风。要走了,亦不向夫人道一句……”齐瑜低声道。
滕辉月睨了她一眼:“难不成你还想跪着送不成?我阿娘是当朝第一长公主,没让尔等跪迎跪送已经是客气了。”
齐瑜顿时被噎得出不了声。
“阿樾,祖母知道你身份尊贵。可是阿瑜到底是你长辈,怎能如此无礼?”齐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