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曜温文的笑容里的真意立时褪了,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察觉。
郑妃继续道:“灵燕,给你表兄问好。”
郑灵燕年方十五,生得温柔婉约,举止大方得体,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娇嫩鲜妍。她放下茶盏,看着俊秀温雅的齐明曜,脸上一红,盈盈下拜道:“灵燕见过端承王殿下。”
“嗯。”齐明曜微微点头,没了下文。
他的反应那么冷淡,郑灵燕顿时有些尴尬。
郑妃道:“阿曜,怎么不让你表妹起来?”
齐明曜道:“起吧。”目光没有在郑灵燕身上停下一下。
郑灵燕直起身,略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退到郑妃身边。
郑妃的脸拉了下来,声音转淡:“你表妹好心向你问好,怎么这般态度?”
“母妃,没有父皇的允许,宫外的女子不得在宫内留下超过两个时辰。”齐明曜问非所答。
“阿曜!”郑妃警告道。
“是,母妃?”齐明曜询问地看着她。
郑妃心里一突,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对郑灵燕道:“你先回去吧,得空再来看姑姑。”
郑灵燕抿了抿唇,向郑妃和齐明曜行过礼后,袅袅娜娜地退出去了。
随后,郑妃又摒退左右,只留下齐明曜。
齐明曜安静地坐着。他刚劳累了一早,连茶也来不及喝上,便到甘泉宫请安。此时喉咙干渴,却没有碰郑灵燕放在案几上的茶盏。
“阿曜,灵燕是本宫嫡亲兄长承恩侯世子的嫡长女,德容兼备,便是嫁入皇室,也配得起皇子正妃的身份。”郑妃道。
唯有皇后的亲生父兄才能受封承恩侯。郑家的承恩侯爵位,缘于郑太后,受封的先是郑太后的父亲,而后由郑太后的弟弟,也就是郑妃的父亲袭爵,如今她的父亲是郑家的族长,整个郑家以其为马首是瞻。她的兄长是嫡长子,已经被立为世子,但能不能继承爵位,还是一个未知之数。承恩侯一爵快要传承三代,郑家没有一人想丢掉这个爵位。
可惜郑妃不得明帝欢心,若不是有郑太后帮扶,还早早养了齐明曜,第二代的爵位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未来太子或者新帝枕边,郑家都想放人。
即使英明如明帝,郑太后也能把郑妃放在明帝身边近二十年,扭转了郑家的颓势。郑妃虽然比不上郑太后,但齐明曜同样比不上明帝,所以郑家认为,可以暗地里操作一下。郑妃自告奋勇,要帮娘家完成这个任务。
她本以为不难。男子爱美色,齐明曜又是心性不定的少年。尽管他爱重元徵雍主滕辉月,也绝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他一个,多一个郑灵燕做侧妃,更能巩固郑家对他的支持。
而且,滕辉月如今还怀了孕,无法服侍齐明曜。郑妃想牵这个线,理由冠冕堂皇。
“皇弟们的婚事自有父皇定断,母妃慎言。”齐明曜道。
想起不怒而威的明帝,郑妃微微一滞,片刻,才若无其事道:“本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王妃有孕,你身边缺个侍候的人,终是不妥。灵燕听过你的名声,对你颇为倾慕。我们拗不过她,虽然觉得她为侧有些委屈,但你是个令人放心的,必定不会亏待她。”
“母妃,阿樾有孕,是我对不住他在先。如今成婚才四月,便要纳侧。皇祖母与父皇会怎样看儿臣?皇姑姑与安国公姑父又会如何看儿臣?”齐明曜问。
郑妃误以为齐明曜为了争得储位而令滕辉月未婚先孕,造成事实后由不得滕辉月不嫁。对此,她是十分支持的。这于她百利无一害,还借此掌握了滕辉月一个不守礼规的把柄。
齐明曜则顺着她的这个想法,表现自己对滕辉月的愧疚,把自己对滕辉月的宠爱变得合理。
郑妃不悦道:“难不成就要因此单守着他不成?”她不喜欢滕辉月,即使知道滕辉月这时怀了齐明曜的孩子,感观也只有更坏,没有变好。
齐明曜问:“母妃到底想儿臣如何做?”
“本宫要你娶灵燕。”郑妃脱口而出。
齐明曜的脸色立刻一沉。
郑妃用命令的语气说出话就知道坏了,不过仗着养母的身份,她没有低头,只是生硬地换了个说法:“本宫的意思是……”
“侧妃是要上宗室玉牒的。母妃还是先经得皇祖母同意吧。”齐明曜长身而起。郑太后比郑妃清醒百倍不止。再有郑家人嫁入皇室,不是好事,而是催命符。
“区区小事,哪里需要惊扰太后?”这本是郑妃自作主张揽上身的事,她还不敢禀到郑太后面前。
齐明曜半垂下眼帘:“在儿臣看来,此事不小。”
有一瞬间,郑妃以为站在她面前的,是明帝。
知道真的惹怒了齐明曜,她强笑道:“阿曜,本宫是一片好意,你别多想。既然不愿,便再等等吧!灵燕年纪尚幼,不急、不急……”
“不必等。她再好,与我何干?”齐明曜轻轻道了一句。
郑妃被他这句话惊得忘了言语。齐明曜这是拒绝与郑家联婚的意思?他怎么敢?
“阿曜,你说清楚!”郑妃的声音尖利起来。若被族里知道是她导致齐明曜与郑家决裂,她的日子别想好过!
齐明曜没有说话,朝郑妃行了礼,径自出了甘泉宫。身后,传来物件被扫落到地上,四分五裂的声响。
他微微摇头,轻吸一口气再吐出,回头目视甘泉宫的方向,凤目里闪过一抹凉意。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能让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