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那女子连连摆了摆手,焦急地指了指一旁桌上的药箱,“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玉潇然看了看那药箱,立刻会意起身,一脸感激之色冲那女子笑了笑,也不推辞,穿上里衣坐到床边,那女子便开始娴熟地为她用药包扎。
从被困皇宫到被追杀再到被救,然后到如今安静地坐在这里被人疗伤,使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看着这女子娴熟地为自己的手臂缠上腰带,应该是极通医理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冒险救她,种种谜团,让她疑惑不解。
她这一时间的失神,却错失了门外的几声敲门声,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来人神色慌张踏进,直直向屏风内走去,声音仓促焦急:“潇……”
声音戛然而止在一室春光之中,此刻屋内的女子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趴在床榻之上,普通的人家绣鸳鸯的被褥间,露出的肌肤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际,仿佛长期覆盖冰雪的山峰那般绵延起伏,又如春水荡漾一般旖旎留痕,让人刹那间升起一种在那无边山水中荡漾成风的遐想。
但这一切缠绵悱恻的遐想,却都在来人触及到那狰狞不堪的刀伤而被生生抹去,那光滑白皙的背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颈椎斜到腰际,而在那原本不堪一握的纤腰之间,缠绕着渗血的白纱,这突兀的伤痕,仿佛一幅本该完美无瑕的锦绣风光,却突然间黑云滚滚雷鸣电闪不休不止,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将这一切美好全部都毁之殆尽。
来人的目光在这种奇特的感觉中千变万化,一瞬间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屋内原本涂药包扎的两人也被这突兀的闯进而怔愣片刻,倒还是那涂药的女子最先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玉潇然被她这动作一惊也已回过神来,不悦看向那闯进的不速之客,所幸在他的眼中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杂念,心便略宽了几分,但依旧带几分恼怒道:“阁下难道不知进门前要先敲门吗?”
来人目光起伏只在瞬息之间,此刻面色平静,已经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冷淡的模样,慢慢转过有些伛偻的身躯,声音嘶哑:“麻烦姑娘快些,追兵片刻便到诡命!”
玉潇然一愣,原来这人只是心急安危,并非有意冒犯,倒是自己理亏了,面上微赧,所幸那人已转过身去看不见自己尴尬的神色,她喃喃道:“不是说半个时辰吗?怎么这一会儿就过来了?”
她话一出口,便明白了过来,想必是因为又失去了自己踪迹,赫连明早已心急如焚,她思及此便欲起身,却身形一顿看了一眼那背对的身影,欲言又止。
背对而立的那人似有所觉,只丢下一句“最多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便大步向外走去。
玉潇然却凛然出声:“慢着!”
那人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方才进门时说了什么?潇?潇什么?”她眼中精光一过,刹那间敛去,紧紧盯着那背对而立的背影,漫天的白雪反衬出他伛偻的身躯,却给人一种高大伟岸的感觉,冬风撩起他如墨的长发,让之随风起伏不止,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那方之人却答得毫不含糊:“在下在门外敲门许久,未曾听到屋内有人回应,一时情急便闯了进来,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如今非常时期,在下以为生了变故,所以才惊呼一声小心罢了,难道有何不妥吗?”
那人背对而立,声音平静,玉潇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只觉这人回答到地毫不慌乱,倒是自己多心了,按捺下心头的几分疑惑,她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那人站在门前,似在微微颔首,而后走出门外。
待那人出门而去,玉潇然这才起身穿衣,这人心思细腻,不但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件男装,而且更为她准备了一副新的易容。
穿戴整齐的她走出房间,大雪纷飞中那人负手而立,单单一个略微弯曲的背影,给人一种遗世而孤立于天地之间的萧索,却又有一种俯瞰苍生的孤傲和冷静,他就那样淡漠于天地之间,虽然生有残疾,但却浑身透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坚韧和淡雅出尘的高贵。
她不知她这种莫名的想法从何而来,但她凝视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下的那人,却真实地生出这份感慨,就好像每见那个紫袍傲然邪魅的人,便每每会感叹天公巧夺之作一般撼动人心。
她自出谷以来,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师父曾说过的一句话,天外有天,天高地广,果真奇人异士多不胜数。
似是察觉到她的出现,那人轻轻转身,上下看了她一眼,声音嘶哑道:“走吧!”
“去哪?”她跟在那人身后,问道。
“出城!”那人轻描淡写答道。
她脚步一顿,纵然知道他有办法将自己送出,但依旧拒绝道:“不行,我现在不能出城,我还……我还没有和我的朋友会合!”
“只要姑娘出城了,你的朋友自然安全!”他脚步未停,依旧向外走去。
她一愣,是了,要抓的人是她,只要自己吸引住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小黑和湛儿自然安全,这人,话语虽短,但却字字珠玑。
她和那人走到城门,远远地便见城门口到处都是守卫,明里如此之多,暗中自不必说了,而且,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中,一定藏有那些杀手。
每个出城的人,都要被里里外外搜查个仔细,就连面上也不放过,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