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潇然目光一闪,驱马后退一丈,十分利落地躲过了这一剪,而后她看向那箭,目光一敛,单手一招,利箭便已经到了手间,看着箭上那只精致的金色凤钗,只觉得越看越觉得眼熟。
身侧突然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指,十分巧妙却急促地接过她手中的金色凤钗。
玉潇然诧异看向身侧,无声夺去凤簪这人并非他人,正是赫连成,她看着他眉眼低敛,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发钗,而后面色大变,声音极其愤怒:“赫连明!畜生!”
玉潇然被他这愤怒的一声怒吼,才猛然忆起这凤钗在哪里见过,这分明就是太皇太后的发钗,那晚被之带去寿祥宫,她满头青白相间的发间并无太多首饰,唯有这把金色的精致凤钗十分光彩夺目,所以自己只见了一次印象便十分深刻。
她正欲开口说话间,城楼之上便投下一个人婀娜多姿的阴影来,她仰首看去,数月不见,伊人消瘦,此刻正目光灼灼看向自己。
那女子一身白衣,原本有些丰满妖娆的身姿此刻竟撑不起那衣衫的风韵来,她唇边含笑看着玉潇然,杏眼深陷,面色苍白,声音虽细但却是用了几分力气:“你终于回来了!”
玉潇然目光闪了闪,仰首回那女子一笑:“是的,我回来了,唐妃娘娘!”
城楼上被士兵紧扣的女子,一把利刃横于脖颈之上,正是赫连湛的母亲,唐妃,她身上依旧着那日被带走的宫装,只是此刻却肮脏破旧地看不出它原本流畅优美的曲线,她还未开口说话,便只听那最开始说话的太监便朗声道:“皇上命尔等速速带军退去,否则只怕有人性命不保!”
以唐妃为人质现人于城头,私下里却以金色凤钗相要挟,一明一暗两个人质,赫连明这一招,既狠毒又高明,不敢明目张胆拿太皇太后做人质威逼退军,反以唐妃做明面上人质,令人无可厚非,但是,殊不知,他的举动,已经触怒了城门下怒火中烧的杀神。
赫连成咬牙切齿,手中长剑高举,声音清朗贯穿三军:“众将士听令,给本王准备攻城,准备!”
城楼上的太监一听这声音立刻一个哆嗦,看着城下赫连成道:“王……王爷,难道你不顾城内之人的性命了吗?”
“本网若是再迟疑,那可真是罔顾生命!”赫连成一声怒喝,冷冽的目光犹如实质地投向那太监,使之不自觉后退一步。
“叔叔,叔叔息怒!”玉潇然自然知道,怒归怒,但是赫连成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是以她虽然看到他满面痛色满目怒火,但从他清澈的双目中可知他神智清明,一愣之后便知其用意,连忙故作慌张劝慰道,“叔叔息怒,这一攻城事小,但生灵涂炭可是事大,叔叔别急,待侄女来问一问,或许还有商榷的余地!”
“对对对!”那太监耳力倒是十分了得,对玉潇然劝慰的话听得十分清楚,连忙接过话来,“皇上说了,只要你们不强攻城,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玉潇然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声音清朗:“皇兄,其实皇妹也不愿见到两军刀剑相向,只是皇兄您也是知道叔叔脾性的,您的举止已经惹恼了叔叔,皇妹也只好尽力劝慰着,若不攻城也行,那你们先叫叫唐妃娘娘上前答话!”
叔侄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相得益彰。
那太监似是向御辇内说了几句,而后点头哈腰退下,手一摆,唐妃便被人压到了城楼边,双目切切地在大军之中寻找着什么。
正在此时,青慎带着小黑从由远及近驾驭轻功而来,瞬息而至,就在方才看到唐妃那一刻,玉潇然便给青慎使了个眼色让其把赫连湛带来了,母子连心,数月不见,唐妃必然日日牵肠挂肚,让她见一见也好,也好告诉她,自己没有食言。
城楼之上的女子一见小黑怀中白白胖胖的赫连湛,眼泪便不由地顺着深陷的双目中滑落,清风吹过,带起轻若无物的泪水飞下城楼,落在战马前的滚滚尘土之中,迅速消融,她声音虽然喃喃,但在场大都都是耳聪目明之人,只听她声音了待三分凄楚七分惊喜:“湛儿,是我的湛儿,我的孩子……”
赫连湛少有的安静,似有所觉一般尽力抬首看向高高的城楼,黑且大的双瞳疑惑不解地盯着城楼之上,玉潇然伸手将之接过抱在马上,指着高处满面期待的女子道:“湛儿,叫娘,你记住,这是你娘!”
“娘?”赫连湛疑惑不解地看了眼玉潇然之后又看向城楼之上的女子,但他一向依赖于玉潇然,只要她说得话她都会记住,而且城楼上的女子双目温柔神情慈祥也让他自己十分欢喜,便甜甜唤一声,“娘!”
他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被身侧青慎防止被风声吹散而用一股内力包裹送到了半空中,让高处的母亲清晰地听到了期待已久的呼唤,使之眼泪愈发汹涌流泻下来,趴在城楼之上仿佛用尽力气向下看来,而后擦了把眼泪欣喜地点点头:“好好好……”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唐妃低首看着玉潇然,目光之中充满了感激,“湛儿交给你,我很放心!”
“你放……”玉潇然看着她笑意盈盈的面容,话还没有说完,面色一变之后便是大惊失色,而后高声而出,“不要——”
城头之上的女子,目光决绝,美艳含笑看着城楼下的疑惑不解的幼子赫连湛,唇边含一抹决绝温柔的浅笑,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向着脖颈上的利刃撞去,声音平静地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