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揽的不该揽的都归你自己身上!”龙延拓声音依旧漫不经心,但却似有几分怒气在其中,“杨敛之死虽然与你有莫大干系,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解脱,他尚不知自己泄露消息竟会有如此祸端,不仅间接导致了成元帝的身死,更是让家国也随之动乱,他用身体护你而去,其实是在赎罪,他向来老实忠厚,自是不愿做一个被人唾骂的千古罪人,所以,死,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她在他字字珠玑的声音中沉吟良久,才缓缓抬首,双目之中已经清朗一片,笑容中尽是释然:“我想去看看杨母!”
“好,让小黑和青慎陪你去!”龙延拓见她眉眼间清朗开阔,唇边的一抹笑意渐渐软了下来,答应得很是爽快。
她微微颔首,他确实不能再现于人前,昨日钟怀仁带人前来,已经有人看到他的出现,幸而那些人都是从黄甲军中带出的亲信,否则今日一定满城风雨,这就是她最佩服钟怀仁的地方,无论处境如何危急,这人都能事无遗漏毫不含糊,让人无可挑剔,现如今回首再想,当初自己是不是太过狂妄而妄自托大了,竟去教其为官之道,以他的聪明才智,若有心想步步高升,何须自己点化!
这人胸中有丘壑,但却从不外现于人,大隐隐于市,官场之中维持一分淡然无忧,这是最困难的事,他却做到了,可见他又岂是寻常之辈。
皇上遇刺并非一人之事,关乎国体,所以钟怀仁十分懂分寸地将杨母安置在了皇宫中的地牢,并未通过九州衙门公开审理,如果真的让朝臣知道,那便是自己有心平息都迟了,如今身居高位,玉潇然才知道帝王的真正无奈,并非许多事情都是可以任意妄为的,身为一国之君,牵一发而动全身,所走的每一步路,都要思量再三,国君之路还未开始,她便已经觉得累了。
但是累得人,不止她一人,所以再累,她还是会走下去。
“杨夫人,你还不说吗?”钟怀仁的声音从大牢深处传来。
杨母一声冷笑:“说?说什么?说你们草菅人命?还是说你们欺负我一个眼睛瞎了得老妇?”
“你不说,本相不逼你!”钟怀仁声音幽幽,“那好,本相且问你,你是怎么入宫来的?”
“自然是你们皇上差人接我来的?”杨母似是疑惑不解钟怀仁为何有此一问,但依旧回答着钟怀仁的问话。
玉潇然站在牢门外,面色有些苍白,却有温暖渐渐滋润心田,钟怀仁,果真是懂她的。
钟怀仁道:“皇上与你无亲无故,为何会接你入宫,不仅如此,还将你好生安置在宫里,差人悉心照料,为你治疗眼疾?”
杨母的声音一顿,随后又是一声冷笑:“那是因为她心中有愧!”
“她若真如你所说的心如蛇蝎,那又何必费尽心思将你接进宫来!”钟怀仁声音平静传来,“即便她心中有愧,大可给你点钱财,何苦还费尽心思地将你带进皇宫里来自找麻烦,你可知她虽贵为九五,但莫名其妙接一个人在这深宫内院来,也是要煞费苦心的!”
“你是她的臣子,你当然会替她说话!”杨母声音似是迟疑,但是底气却弱了许多。
“你知道杨敛是怎么死的吗?”钟怀仁看着面色迟疑的杨母,眉眼清冷。
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杨母顿时激动起来:“果然,你们都是凶手!”
“想必你也知道,你的儿子以前是在牢房看牢的小生,那时候皇上还身在朝堂,被奸人所害而入狱,因而结识了杨敛,后来得罪了权势被松紧宫里做了太监!”钟怀仁说到这里,顿了顿,等待着杨母的反应。
“什么!”杨母一声惊呼,似是不可思议,摇着头不断后退,“不可能……不可能……”
“杨敛期间也回过家一趟,杨夫人就没发现点什么?”钟怀仁神色依旧平静,并不逼近,给她思考的机会。
杨母一愣之后似在回味,而后步步后退:“怪不得,怪不得敛儿的声音……”
“杨敛入宫做太监,日日受人打骂欺辱,是皇上将他救出火坑,如此,你母子二人才又有了机会重逢,不然以他一个受人欺压的小太监的身份,何时才会得到宫中人都梦寐以求地回家省亲的机会!”钟怀仁看着步步后退面色大变的杨母,开始慢慢叙述,“皇上将杨敛带在身边,当做心腹一般对待,但后来杨敛却碍于你的安危将皇上行踪出卖给别人,以致成元帝危在旦夕,国家危难,你儿子杨敛为了赎罪,当着皇上的面与奸人拉扯,最终被奸人所害,弃于乱葬岗,而皇上,不但没有怪她,却依旧在风声日紧之际前去乱葬岗找到其尸体将之掩埋,待登基大宝之后,皇上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去重修乱葬岗,不但让那里的亡魂都得到安歇,更是为杨敛修葺的身冢,而后将你接近宫来,谁知你不明是非,不知从哪里听得来闲言碎语而仇恨皇上,皇上受你一剑,危在旦夕,但却依旧下旨不许我等伤你,这样的皇上,会是你所说的……”
“不!”杨母突然一声疾言厉色,打断钟怀仁字字珠玑的话语,扶着背后的牢门,“不不不,你骗我!钟大人,老妇早就听闻钟大人心智过人,你休要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钟怀仁眼中依旧清冷一片,“你也可以依旧保持沉默,但是你扪心自问,你与皇上相处这几天,她对你如何,你心中自有定论!她心中有愧,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