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宫皓正冷哼一声,“后来就是家族审判,审判的结果便是断定一脉脉主为我三脉所害,按照宫家的家规,残害同宗,必须一死以敬先祖。可我三脉人数如此之众,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这无妄之灾而都掉性命。”
“再后来,四长老,还有你未曾见到的六长老、九长老,一起为我三脉求情,可是家主却始终不肯罢休。直到,最后,常年闭关,幽居深处的大长老亲自出面,与家主详谈了一整个晚上过后,家主方才决定放过我三脉。”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以,便有了这东陵宫家。这一切本该有个完美的结局,只是那二脉竟然派人在途中堵截。那一战,我们三脉的天阶高手几乎尽数陨落,你奶奶也在当时去世了,而你三伯和父亲,当时不过五岁,你那小姑更是还不足百天… …”
宫皓正的嗓音渐渐哽咽,明珏可以想像得到他的痛苦,那种亲人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却是无能为力的没落感… …
只是,当年的那场大战,只怕远没有宫皓正说的这么简单人不要脸则无敌。
“当年,是二长老泄漏了三脉的行进路线吧!”明珏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当年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只不过,像这种大部队的迁移,为了防止仇家趁机打压,那路线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
而二脉既然早有准备而来,那只能说明,三脉中,有奸细。
而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直觉,却是清楚地告诉她,那奸细,就是二长老宫陌。
宫皓正露出一个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憋屈表情,怔怔地看着明珏,最终却是苦涩一笑,仰头望天,开口道:“孩子啊,要是当年你是我,那该多好… …”
“既然知道他是奸细,为何你还要留着他?”
“孩子,这个世上的一切,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宫陌,他虽然是将我三脉路线泄露给二脉的奸细,却始终不妨碍他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宫皓正话语一顿,旋即在明珏无限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家主的眼线。”
“家主?”
宫皓正长叹一口气,沉沉的嗓音之下仿佛谱写着泣血的悲歌:“没错。宫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是从三大脉系中挑选出来的,只是,一旦选出,他便再也不受任何脉系的约束,也不会再顾及原来脉系的利益。唯一能够牵动他内心的,只有一样… …”
“那就是,我宫家历代相传,只有家主方可进入的密境。至于那密境中有着什么,除了家主,无人可知。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密境一定和大天明诀有着莫大的联系。”
“而这一切真正的关键,便在这大天明诀上。”
“大天明诀?”明珏重复着,这听上去都是别别扭扭的名字,好像是灵技的名字吧。
宫皓正点点头,脸色却是陡然沉厉下来:“很多事情,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在接任三脉脉主一职时,听长辈提到过。我宫家很多年前,人人都可感应灵素中最为出彩的光灵素。可是,后来,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这等天赋却在一代代的传承中渐渐没落。”
“而最近的一位光灵素感应者,便是三百多年前,我三脉的一位前辈,之后,宫家再无人传出可感应光灵素。因着那位前辈,我三脉也是保存下了大天明诀的前四重。只是,这四重的大天明诀,却是因此,为那位前辈和我三脉招来了不知道多少灾祸。”
“那位前辈英年早逝,而我三脉不仅被放逐到这流云镇的穷乡僻壤当中,更是遭家主羡嫉,安插眼线,一举一动尽在他人眼中。”
“那么,这些年,你,我… …”明珏仿佛想到了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宫皓正闭上眼,长长地输出一口气:“你爹当年炼器天赋异常出众,被一位炼器宗师收为关门弟子,初次炼器便炼成了地阶中级的灵器。一时也是名声大噪。而这自然逃不过本家的眼线。家主他曾经不只一次提到,希望雨铭去西衍为本家效力。”
“当时你的三伯和小姑,也是外出历练。而我不想再忍受家人分离的痛苦,百般拒绝。直到… …”
“直到,父亲将我带回,一个来历不明,身受重伤,长相丑陋,筋脉半废的人。”明珏愣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一声:“我成了他们要挟父亲的利器… …”
宫皓正回望她一眼,眼里的怜惜缓缓地流溢出来:“孩子,人还是别那么聪明的好啊!你父亲他,想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所以,心甘情愿前去西衍为本家炼器。而我,”宫皓正话语一顿,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年,“却是碍着本家的威胁,不敢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这十年里,受尽了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