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台上满满坐着二三十人,三三两两交谈着,斯所指的人,念月牧场场主狄龙。淡漠如她,却在瞥见那个身影的一瞬间差点惊叫出声,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不似初见华子昂时的悸动,而是震惊、狂喜。
与草原汉子的粗犷魁梧不同,狄龙身材颀长匀称,长着一张江南人的面孔,皮肤白皙细腻,完全不像终年生活在大草原上的牧民们那么黝黑粗糙。眉目清秀,略带阴柔却不显女气,坐在人群人谈笑风生,豪爽潇洒,但若用心细看,他所有的情绪都不达眼底。他身上笼罩着一种莫名的萧索气息,就好像众人皆醉我独醒似的孤寂、落寞、忧伤,仿佛他心里有化不开的愁思,圆不了的夙愿。
然,这并不是令长孙凝震惊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相信狄龙也有。她吃惊的是那张脸,那张跟记忆中冷血魔鬼教官完全重合的脸,怎么就那么像呢?长孙凝不敢多想。如果给他换身作训装,和一根铁鞭子,俨然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前世,虽称他为‘冷血魔鬼’,但在他脸上从无狰狞凶恶的表情,总平平静静的,最多就是说话大声些,冷酷些。他的狠全部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手里的铁鞭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包括银月,她的血染得最多。这一点,银月得他遗传,并也学会其中精髓,所以数不清有多少人在她平静淡漠的目光中断魂,直到设计死自己的那一刻,她都是冷静的。
感受到长孙凝的异样,格斯眼神在她和狄龙间来回转动,“小凝,你怎么啦?”
第一次问,长孙凝没听见,深深陷入自己情绪里,格斯推推她又问一遍。长孙凝回神,“没事。”她打量的目光并没移开,仿佛要寻找一个满意的答案。
格斯半信半疑,跟长孙凝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但从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她给他的感觉就是处变不惊,深不可测,淡漠得好似一面玲珑剔透的水月仙镜,能照映出世间万物种种,却激不起她一丝情绪。可就在刚刚,他清楚感觉到她浑身气息的巨大波动,怎么回事,是因为狄场主吗?“真的没事吗?”
“嗯。”
格斯耿直,心里有话就藏不住,长孙凝态度显然不愿多说这个话题,他还是追问道:“你认识狄场主?”
“不认识。”长孙凝嘴上说得很坚定,心里却久久难平。
她真的不认识狄龙这个人,但看着那张熟悉得到刻骨铭心的脸,又仿佛觉得认识他已久。突然,在某个瞬间,她心里甚至升起一个不现实的希望,如果他是他多好!能是他吗?自己都能重生,那么他?长孙凝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们场主整过容吗?”
“啊?什么?”格斯思路没跟上节奏,被问得愣神。
自嘲一笑,摇摇头,长孙凝问完都觉自己莫名奇妙,在这个外貌协会还不怎么霸道横行的年代,大男人若跑去整容,在这个深居内陆的草原上恐怕真得被传为世纪奇谈。估计朴实的草原人,还没几个听过整容这个词,格斯没被吓到已属很不错,自己真是魔障了。
“那个……。”
“你们场主一直生活在草原,原先就长这样?”长孙凝不死心。
格斯更糊涂了,迷茫看着长孙凝,“是啊,狄场主从小就住在草原,只是偶尔会出去谈生意,而且他也一直长这样。”真奇怪,狄场主的相貌有哪儿不对吗?明明就很英俊啊。
听完,长孙凝心里有些失落,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天下长得相同的人何其多,也不乏能匹敌双胞胎,以假乱真的。更何况,长相就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又如何,一个前世,一个今生,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长孙凝,别天真无邪了,这又不是玄幻世界,赶紧把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收起来。她如此引导自己想通了,心情也平静不少。
“不过,听我阿爸说,狄场主是很小的时候跟着他母亲来到草原的,之后就定居下来,到现在。”格斯不知道长孙凝怎么就对他们场主长相和身世这么感兴趣,忽然想起来补充道。“小凝,你真不认识狄场主吗?”
“不认识,不过看他跟一个旧识相像而已。”长孙凝心情平复说道,但再看向狄龙时情绪复杂,潜意识中在心底某处她还有希冀,理智却一瓢一瓢泼着凉水。
“原来如此。”格斯不多想,笑着说道。
这时候,场上民族歌舞表演散去,只见有四五个类似工作人员的男人合力抬着一个高三米左右的粗壮三角形木架摆到小高台正前方,顶端挂着一个红绸挽成的大红花。
长孙凝没见过,不解,问格斯,“这是要干什么?”
“哦,一会儿要赛马。”格斯一眼明了,说道。
“赛马。”长孙凝饶有兴趣重复着,场地赛马、障碍赛马、越野赛马都在电视上看过,感觉挺刺激,不知道他们这个赛马是什么样儿的?
看出长斯又详细说道:“这个赛马跟外国的竞技赛马不一样,和传统赛马也不同,虽然是比赛,但它重在趣味。直到比赛开始之前,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顺利跑到终点就都有份纪念品,要是拿到那个红花的话,就能得到一份丰厚的礼品。”
长孙凝听了有丰厚礼品可拿,兴趣更浓了,她喜欢有挑战的事,特别是有奖品可拿的有挑战的事。“礼品是什么?”
“额…,我去打听打听。”来晚了就是这样不好,一会儿功夫格斯回来,“打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