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笑着点头,接道:“兼天下,爱众生,赴汤火,蹈利刃。墨家之心诚令人肃然起敬。”
元宗受到夸赞,与有荣焉地一笑,续道:“墨翟是墨家首位巨子,他建立‘墨者行会’希望以武止武,只替人守,不替人攻,以墨家机关术争得了许多城池的和平……墨守之名天下闻名。后来行会逐渐发展,而演变为墨家,以巨子为最高首领,以‘非攻、兼爱’为理念,试图营造一片人间乐土。只可惜……自三代以前,墨家内乱,分裂成三个组织,以地方分之,分别是‘齐墨’、‘楚墨’和‘赵墨’。我是上任巨子孟胜的传徒,今次出山,就是希望一统三墨,重塑墨家,再次为理想奋斗。”
项少龙听得惊诧不已,心中更是狐疑,沉声问道:“这么秘密的事,你为何要告诉我呢?”
元宗叹了一囗气,道:“我因身怀墨家巨子信物,本以为重振墨家乃易如反掌的事,岂知到邯郸找到那处赵墨的领袖时,竟给对方派人追杀……若非遇上清虚真人,此时怕是祸福难料。我深感势孤力弱,必须召集徒众,才有望一统三墨,像你这种人才,我怎肯轻轻放过。”
瑶光微微侧目,心道果真如此。
前几次遇上的人都拒绝了元宗的邀请,更有人将元宗当成疯子,这一次还不知会如何。如果项少龙当真来自后世,怕是和自己一般已经知道一统天下唯有秦国,而不是湮灭历史中的墨家。
项少龙果然摇头,连连摆手,推拒道:“这个不行,我绝不会为这么虚无飘渺,永远没有希望达成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唉!信我吧!墨家的理想根本不会成功,平均了财富后,反会培养出很多庸人来,只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元宗浑身一震,诧异地看向瑶光,苦笑道:“果真如真人所言,难道就无人愿加入墨家了吗?”
元宗话中失落痛苦之意过于明显,使人闻之伤心,即便是理念不同之人,怕也会因这一片赤诚有所感动。
瑶光想到她曾短暂居的墨家机关城,当时城中总有数百墨家子弟,遂劝道:“元先生也不必沮丧,人各有志,有人不赞同,便有人赞同。只要元先生心中想法未变,我始终愿与元先生为友。”
元宗长叹一声,道:“我曾谨奉先师所授,循墨家理念欲以兼爱平生,只愿各国止戈安宁,但我周游各国、观察民情,最终改变了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就是消弭国家之别,把所有人置于一个君主的统治下,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我墨门的理想,实现天下的大利……如此想法,实已与历代巨子背道而驰,我亦不知这是对是错,但如今我连统一三墨也看不到头绪,或许无论如何想法,终究都会成空吧。”
能切实地为“天下大利”思考,甚至不惜违背了先人理念,只为心中追寻的那一道信念,这其中所需的勇气和挣扎苦痛远非他人可以想象。瑶光不禁想到自己多年前在咸阳宫中铸成上清破云剑时那一翻取舍挣扎,纵然她如今已在自己的道上走出甚远,也依旧记得当日因违背昔日诺言、辜负师尊所望之时心如刀割的苦痛。
她所求的是“道”,而元宗此刻所求亦是元宗的“道”,是以瑶光对这般苦痛心有所感,亦为对方近乎壮士断腕、责重生的决心勇毅激赏赞叹。
瑶光遂笑道:“怎会成空?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双头不能并行,唯有一位帝王治天下才能结束这持续了数百年的乱世。我此行正是为此。”
项少龙心中一惊,他知道的确有人能一统天下,那就是秦始皇,他也一直想着要早点找到还没有发达的秦始皇,等他登基,他也就有可能回到现代了。
不过,如果“清虚真人”是武当门人,那就意味着——她也知道结束了战国乱世的会是秦始皇?
换而言之,她是为秦国在奔走?!
项少龙还在感慨,就听一道女声清泠泠地说“既是不同道,那只好后会无期了”,项少龙还在想这唱的哪一出,就看到一根树枝已指着自己喉头,而方才还距离自己有两三米远的道家少女竟然近在眼前,手持树枝俯视着自己。
项少龙愕然。
这是不加入就杀人灭口的节奏——?!
要不要这么狠——?!
项少龙给惊得连冷汗都出来了,额上汗珠大颗渗出,脸色也变得白中泛青,急道:“那个、清虚真人,我绝无歹意,为何——为何如此?”
项少龙说话忽然一顿的原因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根树枝又向着自己咽喉贴近一点,直直擦着皮肤点在了颈动脉上。特种兵多年训练带给项少龙一种生死之间的直觉,他原本的几分侥幸心思全都消失无踪——对方当真想要杀人!并不是单纯恐吓而已!
饶是项少龙多年来也在生死难关打滚过几次,不是那种从没见过血的天真小子,骨子里也浸入了硝烟和杀伐,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面前的少女依旧一副平静如水的神情,甚至依稀眉目含笑,哪怕说着“后会无期”的时候周身也没有半点杀气,但他却真切地感觉到生死一线的紧张,心中警钟长鸣,危机感不断地喊着危险,但他却绷紧了身体半点不敢妄动。他有一种直觉,只要他稍微有所动作,根本等不到他拿起武器或者躲开,那一根看起来就像是开玩笑般随手捡起来的树枝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春秋战国,竟然是这样的时代……
瑶光微微一笑,道:“且不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