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是轩辕亦然准备随着宗奕前往军营历练的前一夜。
京城中某处树林。
轩辕亦然提着一个食盒,绯色衣袍裹着的小小身子迈着绝对坚定的步伐走进小树林中。
“师父,你在哪儿,我来看你了。”
“师父,你在哪儿?”
“师父,我知道你在,你见见亦然好不好?”
树林并不大,轩辕亦然在中央部位来来回回寻了好几趟,只是口中念叨的人却怎么也不肯出来。
“师父……”想到或许好几年都见不到师父了,轩辕亦然本就不甚快乐的心情随着师父迟迟不出现更加悲戚,言语中不由的透着几丝颤音。
许是到底对轩辕亦然有几分不舍,又或者只是被他吵得烦了,在他坚持不懈的呼唤中,一名男子自一棵茂密的树上跃下。
他身着一袭绯色长袍,在这个夜色中如同火焰一般的存在,鲜艳夺目,脸上覆着一张银色蝴蝶形面具,遮住了鼻翼以上的部位,虽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从他浑身气度中看出,那面具下的容颜定是不凡。
他向来是一身绯衣,姓名不详,所以便以绯衣相称了,轩辕亦然喜欢穿绯色衣袍就是因为绯衣的原故。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你来干什么?”
声音清冷,甚至没有一丝起伏,任谁听了也只会觉得他太过冷漠,对待亲自教导了两年的“徒弟”也没有一丝感情,虽然,事实上,轩辕亦然并未行拜师之礼,绯衣也从未承认过他是他的徒弟,只是轩辕亦然固执的叫他师父而已。
轩辕亦然原本看着他出现而显得兴奋的心情在听到他没有起伏的声音之后,不由的黯然:认识师父是在两年前,那天晚上他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什么话也不说就把自己掳到了这片小树林里,并教导他武功,嘱咐他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过来。师父从来这样,声音冷冷的好像没有温度,从来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出现,不过,他今天出来了,这是不是也是一个好现象。想到这儿,轩辕亦然的心情又恢复了高兴。
“师父,我明天要跟着宗将军去军营历练了,可能今后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过来了。”
他叫他师父,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答应的,但由于自己的执着,他也就没有再拒绝,只是从没有回应过,他不知道,其实自己最想叫的不是“师父”而是“父亲”,尽管他只是冷冷的,可自己却知道其实他内心里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皇宫里带出来并教导自己武功。
“嗯。”绯衣男子不轻不重的应一声,平淡的声音掩去了他眸底的一丝不舍。
“对了,师父,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红烧排骨、鱼香肉丝,我知道师父喜欢吃这两道菜,所以特地央求母后亲自做的呢。”
轩辕亦然边说边打开食堂,拿出里面两道菜。他央求母后做好之后,又说想留下来当夜宵,母后也没有怀疑。
知道师父喜欢吃这两道菜只是一个偶然,那是去年某月初一,约定习武的日子,恰好当天母后心情好亲自下厨,他想着师父可能没吃过,就偷偷去小厨房将多炒的一些(也就是这两道菜)装进食盒带出来了,师父刚看到时候并不想吃,但听到是母后亲自做的之后又突然说要吃了,并且还吃得津津有味,那时师父的表情,他看不透,只隐隐觉得好像是幸福的意味。
“好。”你亲自做的吗?
绯衣接过轩辕亦然递来的碗筷,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他和动作很优雅,吃得很慢,几乎每一片菜都细细品尝,好似是面对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师父,母后教我和祁晨、月初弹琴了呢,她弹得真好听,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琴音了。”他知道,师父喜欢听有关母后的事,什么原因他不知道,只隐隐猜到他跟母后应该是认识的,只是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师父。
“师父,母后写的《唐诗三百首》已经教完了,不过由于我去东方叔叔家住了几天,所以有几篇我没学到。她本想再单独教我的,只是太忙没有时间。”母后最空闲的时候估计就是皇上上朝了的那段时间吧,其余时候她都是被皇上看得紧紧的,几乎寸步不离。
“师父,母后昨天绣了一条手帕,那是我见过的最丑的鸭子了,真不明白心灵手巧的母后为什么绣的东西这么难看。”(“鸭子”其实是鸳鸯,打算送给慕璟宸的,但在教他们三个读书的时候从袖里掉出来了,所以被三个小家伙看到了。)
……
绯衣静静地吃饭,轩辕亦然就坐在他旁边说着有关琉玥的事。一时间,两人周围迷漫着一种名为温情的气息。
玥玥,我突然发现当初让月如湘生下亦然是多么明智,至少,在这今后的漫漫人生路途中,他还能让我再吃到你亲手做的菜,还能通过他的嘴里听到有关你的消息。
两道菜,绯衣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轩辕亦然收拾好碗碟,然后跪到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我走了。”
说罢,不等绯衣回答,便径自起身离开。
“等等。”
“师父,还有事吗?”轩辕亦然惊喜的回头,毕竟临走的时候叫住自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
绯衣走近轩辕亦然,然后在他没有意料到的情况突然把他抱在怀里,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师父。”
“去军营的时候要好好学习,宗奕是个人物。还有,注意安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