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穆华夏学烧火学得并不顺利，小道士总说他是故意的，穆华夏如何也解释不清，最终只能苦笑两下，随他怎么说了。/p
好在小道士每一天都不得闲，也没那么多时间日日监工。/p
“小神仙，快给我儿算算，他这次能不能考中啊？”/p
“你儿子成天游手好闲，能考中就怪了。”后面排队的人忍不住插嘴，被前面的大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p
小道士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达了意思。/p
“那小神仙您给看看我儿子怎样才能考中啊？”/p
“多读书呗！”/p
又有人替小道士开了口，小道士也不多言，淡淡地说了句“下一个。”/p
俗世间的琐事大抵如此，避难、消灾、求名、求利，小道士不厌其烦，穆华夏每日看着都不免心生敬佩。/p
“那个骗子呢？给爷滚出来！”/p
粗鲁的谩骂穿透了殿中的嘈杂，就连正一心一意数落人的大妈都闭了嘴，往旁边挪了挪。/p
穆华夏皱眉看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明明身着儒服，张嘴却像那山上的土匪。/p
来人身量不高，看着也没多壮，但就是这样，院中拥挤的人群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穆华夏明白他们的想法。/p
但他不能让。/p
他拎着扫帚堵住了那书生的路。/p
“你要找谁？”/p
穆华夏的身高要比那书生高上一些，对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可就算仰着头，那通身蛮横粗鲁的气焰丝毫未减。/p
“你算哪根葱？也配这么跟你爷爷说话？”/p
几句羞辱的话并不能挑起穆华夏的怒火，他只觉得眼前人着实品格不高，莫说对不起他读的圣贤书，甚至都配不上他身上那身儒服。/p
“请你出去。”穆华夏不屑与这种人多说，这种地痞流氓，不能顺着他助长他的气焰，更不能让他挑着把柄。/p
穆华夏自认话说得足够客气，但他低估了这种人的难缠。/p
“哟，怎么，你们这三清观还挑人啊？怎么？那个小骗子呢？装神弄鬼地骗人，现在有人找上门儿来了，不敢出来见人了？”/p
这话是在骂谁再明白不过了，“小神仙”这个名号本是乡亲叫出来的，而小道士从来没有骗过人。/p
可现在，满院满殿的人，没有人站出来说句话，哪怕挑衅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p
“这里没有人骗人，”穆华夏握了握扫把，沉声道，“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你出去。”/p
“屁！”那书生一把打歪了穆华夏的扫帚，“爷好好地在外面赚大钱，那个骗子非说爷有血光之灾！唬得家里那老虔婆非让爷回来！白花花的银子啊！爷丢的那些银子你们赔吗！”/p
“卖命的买卖，赚来的银子也不是善财，终成祸端。”/p
穆华夏还不及反驳，小道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猛地回头，才发现小道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口了。/p
穆华夏往左站了站，想挡住小道士，却被小道士轻轻推开了，“你娘来求签，我只是解签，如何算是骗人？”/p
“呀，就是你啊！”那书生两步走到小道士面前，一把把小道士推了一个踉跄，穆华夏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小道士才没摔个屁蹲，“毛都没长齐就敢给别人算命？”/p
小道士没说话，那书生便更得意起来，转身向着那些还未及走的人叫喊，“哎，你们说说，他算的是不是不准？”/p
没人应他。/p
书生不高兴了，一把拽过旁边的一个大爷，“你说！是不是不准！”/p
“是是......”那大爷吓得说话的声儿都变了，穆华夏皱眉上前打掉了他的手。/p
“哟？还敢动手？你们这三清观还有没有王法了！”/p
“王法就是任你横行霸道？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p
穆华夏生平第一次知道骂人是件这么爽的事，他甚至想跟对方打一架，来抒一抒满肚子火气。/p
他不气那书生粗鲁无礼，他气的是那些只求自保的人。/p
可这一架没打起来，那书生似乎看出自己打不过他，没有再理会穆华夏，而是一味地骂小道士。/p
小道士由着他骂，只是静静地仰头看着他。/p
穆华夏想劝阻，却被小道士拉住，他低头看向小道士，小道士的身后，三座三清像肃穆并立，那一刻，他仿佛窥见了神性。/p
良久，那书生似是骂累了，终是骂骂咧咧地停了下来，小道士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你算的是贪污的账，受的是聚敛之财，事情一旦败露，那些大官自有替罪羊，而你，你有什么？”/p
“你、你胡说什么？”书生嚣张的气焰在听见“贪污”二字的瞬间褪尽，而待小道士说完，他脸上已尽然是肉眼可见的慌张。/p
小道士最后看了书生一眼，转身回到他的案几，淡淡开口，“下一个。”/p
穆华夏没有再说话，他弯腰捡起被打掉的扫把，绕过呆若木鸡的书生，继续扫着阶前的落叶。/p
“你为什么不生气？”/p
当晚，穆华夏坐在殿前的阶上，问看着落叶发愣的小道士。/p
小道士歪头回望他，“为什么要生气？”/p
“那人那么骂你，那么多受你恩惠的人半点不想帮，你不生气？”/p
“我是小神仙呀，”小道士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小神仙是不跟凡人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