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炎怎么肯与害死他大弟子的人合作,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确实只是我的推断。但你想,史朝义与各大世家有毁盗祖坟之仇,太上不辱先,若真是史朝义捡便宜买走了那些物资,那些门阀大佬现在哪还有功夫和朝廷较劲,非急吼吼地请战北燕找回颜面不可。”

顾贤说着话中带了几分自嘲:“你我都是世族出身,自家人什么脾性岂能不清楚。纵然家大业大总有一二不知柴米油盐的纨绔,可当家之人一个个心中明镜一般,哪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做生意。怕就怕木炎对各大世家的掌控远超我们的估计,这些年,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昊儿身上,当真是对木炎大意了。”

“还有,风易之死疑点颇多,我到现在都不认为风易真的死了。”

慈颐宫正殿中只有顾贤萧彤锦以及太后的心腹女官莲华三人,其余侍从奴婢早早就被打发了出去,顾贤一番话毕,整个大殿顿时陷入沉默之中,炭火燃烧的“哔啵”之声格外刺耳。

“是啊……真是鬼谋……这些年来他处处示弱,我们都要忘记他当年的风姿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这一招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我们却都瞧不破,都被他设计其中,便可知他的本事怕是尤胜当年开国之时。”萧彤锦长叹一声,“那时他助先帝开国又是存了什么心思有几分真意呢……”

“贤哥,如今江南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你的猜测总要找人去查证,那些已经到了北燕的物资定是要不回来了,其余的还要劫下才是,你可还能调拨出得力的人手去办?”

“彤锦……”破天荒的,顾贤在萧彤锦白嫩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熠哥他还活着,他当年是诈死。”

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美艳面庞上,表情瞬间凝滞了。萧彤锦瞪大了眼睛,这个一向坚毅的女人眼中忽然间多了一分柔软的湿润。

良久,萧彤锦低下头,连连赞叹:“好啊,真是好。我们订婚合八字的时候算命先生就说过你命里福厚,如今看来此言果然不需。”

“我原以为德敏去了,德敬也不在了,我们虽不能相守却也是彼此的依靠……不过我真是替你高兴,德敬还活着,你便不用那么累了。你真的是……有福气……”

德敏是先帝柏焱的字,德敬则是柏熠的字,天下间能知道大楚太祖与先瑞王的字的人本就不多,敢直接叫的怕也只有顾贤与萧彤锦了。顾贤从不称柏熠的字是觉得不亲厚,而萧彤锦则正相反,她是觉得这样太过亲厚。柏焱活着的时候很希望萧彤锦能称呼他的字,可终他一生也没等到这样的呼唤。

此时听到萧彤锦如此称呼柏焱,顾贤只觉得悲凉。一国太后,一个被奉在神坛上的高贵女人,终究也只是个渴求温暖的小女人而已。她的美或许永远不会凋零,可心却在慢慢枯萎……

“我们是彼此的依靠,这与熠哥和皇兄无关。”瞟了一眼一直跪在萧彤锦身边低头不语的莲华,顾贤道,“你是吾儿之母,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我顾贤从不认为自己有负于你,你的情意我无法回应,却不会丢下男人该有的担当。”

微微扬起颈子,萧彤锦优雅一笑,宫廷女子的从容高贵自然流出:“瞧我,一把岁数了还和小女孩似的,只顾着这些春花秋月的都忘了正事了。贤哥的意思是,江南之事便由太上王去办了吧?”

“正是。”见萧彤锦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顾贤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熠哥诈死便是当年皇兄留下牵制木炎的一招棋。”

“皇兄高瞻远瞩,早就察觉木炎有异心却抓不到任何把柄,为了大楚长治久安,这才叫熠哥诈死在暗中监视木炎。若木炎没有异动,熠哥便会协助新帝取北是先帝留下的大楚屏障。”

“真是难为太上王了。”萧彤锦垂眸,“对于这些世族,贤哥可有打算?”

“诛心为上,诛人为下,不求收为己用但求袖手旁观,若是能进一步让他们忌惮李家,那就更好了。”顾贤眉梢微挑,“我来找你,正为此事。”

“你想用萧家?”萧彤锦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顾家如今能与王谢齐名是因了我的缘故,而萧家即便没有你这个太后亦可与王谢比肩。萧家出手自然再好不过。”

“朝臣皆以为我与萧家不睦,呵呵,到底还是眼皮子浅的人多啊。”萧彤锦倚在凭几上一手托腮,明丽的笑容中带着玩味,“萧家,定不负所托。”


状态提示: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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