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见孤不可呢?”顾贤伸手探了下付泽凯的脉象,眉梢一挑,嘴上却说着不相干的事,“孤可不觉得你是想嘱咐孤好好替你照顾楼儿。”

不意顾贤会提付东楼,付泽凯有些尴尬:“东楼这孩子,我看不透他。但即便是我现在真的要活不成了,也不会为他向殿下开口,因为殿下比我更像是他的生父。”

“你若是都不亏心,孤多说也无益。”顾贤哂笑,“还是说正经的吧,到底是谁想杀你?”

“没人想杀我,是我自己杀自己。”付泽凯面露笑意,“当初大楚将立之时,对于怎么处理李唐皇族,我曾给先皇提过两条建议——要么将李唐皇族赶尽杀绝不留后患,要么优待他们显示我大楚的博大胸襟。先皇最后是将这两条意见取中,既没有封李唐皇族一个闲散爵位将他们看管起来,也没大行杀戮,而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只是暗中不给他们入仕的机会。”

“先皇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我杀光李家人的提议却天下皆知被人诟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李唐皇族自唐朝灭亡便销声匿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与先帝的谋划都未用上。可试想他们若是还在,对我这‘仇人’岂能不恨之入骨?”

“这么说来,你遇刺,是想影射蛰伏已久的李家人想借着大楚和北燕两处生乱的时机复国,所有与李家有过节的人都要被报复?”顾贤垂眸思忖,而后感叹,“你真是舍得出去。”

“那个刺客是我找来的,我告诉他我是左心之人,常人在这位置挨上一剑会要命,而我不过重伤……”付泽凯说着停顿了下,歇了一会才喃喃道,“我也是惜命的人……”

顾贤肃然。他虽与付泽凯不对付,但此情此景他也不得不赞付泽凯一句“国士无双”。能为大楚尽心至此,当真是对得起先帝的知遇之恩了。

“你这么做是为了江南的事?那也不必如此假戏真做。孤是习武之人,知晓刀剑无眼,你觉着你这一剑是提前嘱咐好的,殊不知刀剑无眼,出手之时毫厘偏差你就完了。你不惜以命相搏,可是为了骗过木炎?”

“我不信殿下不知江南之事的轻重。”付泽凯的手突然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殿下……咳咳……世族低价抛售棉碳,背后之人一定是木炎。建宁王李倓‘活着’的时候就有聪慧之名,木炎更是‘神算鬼谋’,说不得世家大族已然……咳咳……”

从袖口里掏出帕子递给付泽凯,顾贤接了他的话道:“你不必激动,震裂了伤口于你极为不利,孤知道你想说什么。”

“有唐一世,唐皇虽然用着世族却也在打压世族,是以唐末之时天下大乱,世族不思救国反而处处挖唐朝的墙角。开元盛世余韵犹存李唐却轰然崩塌,这与世家大族在乱世时推波助澜有很大关系,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半江山便宜了胡人,更没想到隋朝皇裔突然崛起,否则这天下姓王姓谢还是姓萧姓袁,犹未可知。”

顾贤说着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你不过是说了一句斩草除根便让李家人记恨多年等着杀你,那世族们趁乱打劫亡李唐江山更会被李家人报复。你是想让世族们兔死狐悲是不是?”

“正是……”付泽凯靠着迎枕长出一口气,说了这么久他已经感觉到累了。

“那个刺客是真正的李家人?”

“他是……唐玄宗的废太子李瑛的孙子……是我昔年遇到的流民……”

付泽凯脸色很是难看,却还是一笑,嘲讽道:“他们这一支李家人恨透了李唐皇族……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李隆基听信武惠妃谗言杀了李瑛,李唐又没亡国,你捡到的这个皇孙没准现在会是李唐的皇储甚至皇帝,是不是?”顾贤也笑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是当初你没遇到这位皇孙,今日这戏还不知如何唱呢。他如今逍遥法外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与殿下说话真是痛快……不用多费唇舌……”

“似乎孤与国公以往的交谈并不痛快啊。”

“殿下说笑……”付泽凯沉了沉,道,“殿下,现在凶手的身份未曝光,世族之人虽担心成都不安全却也不会想到李家人身上……木炎见我真的伤重定是摸不着头脑,更无法防备,只销那个凶手再对世族的人动一次手,流言蜚语略点拨两句,他们可能存在的联盟就会……荡然无存……”

“哪怕世族与李唐眼下真没什么联系,经此一事日后断不会生出与李家勾结的心思。北燕与世族有刻骨之仇,李家若是也不能扶持,那世族只能被迫跟大楚一路。毕竟他们现在没有自立的能力。”

顾贤话音方落,忽而对付泽凯作揖一礼:“这次孤必须谢定国公。对付李家之事孤与太后有商议在先,万事俱备只欠这行凶之人非是李家亲眷不可。真正的李唐皇族何其难寻,如今又有定国公打下铺垫,日后行事定是事半功倍。”

付泽凯被顾贤惊到,几乎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半晌才道:“殿下……其实我想要的,也不过是过得安稳罢了……经历过乱世的人,怕了那种……惶恐不安的日子……我不想再回去了……”

房内一阵沉默,良久,顾贤说了句看似完全没关联的话:“比起昊儿,和儿才更合适,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你只是怕了更替动荡,明知是错却处处逃避……

付泽凯一怔:“殿下眼光毒辣……”

“你好好养着吧,剩下的就交给孤了。”

“愿殿下一切顺利,我大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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