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眼中忌惮之人,这决定难道不是很轻率?”
“虽然你这人情绪反复,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唐鸩心紧了紧手心,道:“我带走沈曦,沈夜他不会放过我,反正最后流月城都是要城堕人亡,我不想着唯一一个手上没有见过血的孩子也搭进去。”
“这样能让你良心好受些?”
“世上哪个干净?想救便救了,无关善恶,更无关他人评价。”见琴师笑笑将沈曦以异术收去,唐鸩心咬了咬下唇道:“沈夜半个时辰后就会发现,然后初七会不死不休地追杀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你有什么动作就与我无关了。”
琴师仰首,流月城沉黯的天色中,夕阳渐淡,孤月东升,落下点点虚实交映的残芒。
“心有离意的人,来时无心,去无留意,你与阿罗尽然有相似之处,虽说就这一点各有所重,但也少不得问一句,你之离去,可会影响到她?”
唐鸩心终于是明白了为何与这人交谈时总是隐隐感觉到一阵杀意,原来是察觉出了自己与叶玑罗相同之处所以才心生杀意。一时间也是心绪微乱……她和叶玑罗之间,确实是有着他人所不明白的关系,但也绝不是完全相同,比起自己要回家的执念,叶玑罗这个人……与其说是对此地入戏太深不如说她就是这个地方的人。
出格的只是她的性格举动,而非那种骨子里带来的气质。
唐鸩心稍微有点乱,想了想道:“我只能说我们的任务不同,我的离开只是因为我完成了属于我的任务,而她……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她真的与我有相同的愿望,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轻松。”
素衣琴师闻言,心中盘旋的杀念稍淡,轻声问道:“何以见得。”
“她犯了一个忌讳,就是交游过度而羁绊太深,如果她在我们‘那边’有亲人,那她在‘这边’的举动就昭示了在这里的牵念已经超过了‘那边’。所以我觉得她不会与我一道。”说完这句话,唐鸩心忽然觉得周围慢慢浓稠的空气骤然一松,心头那一丝不安也淡去,暗恼眼前这人就算到了这地步还没散去杀意,冷冷嘲笑道:“不过这也是她的不幸,毕竟牵扯到了你,若是真能与我同归,也算是某种解脱。我好奇的是,若她有朝一日执意要离去,你又该是何种反应。”
琴师笑了笑,转身,凉薄如夜雪的话语飘离在空气中:“想要一个人,若拥有不了,就收藏。”
唐鸩心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看着东方独幽消失的地方,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叽萝,你是有几条命才消受得了这人。”
……
阿阮的心很久没有这样紧张得跳动了,东方独幽很久以前就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身修为仙魔交错,如同一团迷雾让人摸不清这人底细,但除了私自释放太华秘境之中妖物以外,比起杀戮众多的沈夜,他之作为并不算什么。她也一度觉得清和真人的忧虑是杞人忧天,直到现在,才发觉事情仿佛不是这么简单。
东方独幽想一手毁灭流月城,而这个女杀手更是背叛了流月城,但救了一个小女孩也不知道她到底真的是好是坏。
阿阮脑中一片混乱,她对人的认知往往源于他所作为的善与恶的第一印象,而非如这般判断一个亦正亦邪的人。
不过,就在刚才,东方独幽却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她抱着膝坐在地上,脑中骤然泛起的钝痛慢慢扩散,眼前出现一道幽幽素影同时,一阵尖锐的痛觉冲出,让她不禁失声道:“你是……神上契约中那个……被镇压的禁忌……”
听到这句话,东方独幽眼底冷光一闪,一种微妙神色浮现,随后指尖暗金色如光尘一般画下一枚神识烙印,推送之下按在阿阮眉心。
“……巫山神女阁下,虽是以这副样貌再会……所谓天地禁忌,上面那位将你等皆封印记忆逼杀殆尽,是想隐瞒什么呢,在下……稍有兴趣。”
阿阮脑中轰然一声荡开,同时一个威严古老的声音回响起一些古语……她依稀听得是一句话。
——五十弦齐崩,为天地大劫……及早灭杀或可一挽神毁来临……
事过千万年,于阿阮本身又是因不断转生,那古老的封印早已残破不堪,被东方独幽神念所化咒印一冲,激发出数道反抗意志欲剿灭咒印,而那咒印韧性极强,一击不散立时悍然反扑,撕开封印冲击入阿阮那被封印的记忆。
半柱香后,东方独幽睁开眼,阿阮已经昏迷。
好一个……好一个太古遗秘,不仅牵涉地皇,还决定了整个神族亡灭之途,羲皇倒是费尽心思,不过到如今,那云顶天宫尽皆腐朽,他可还能傲然高居九天?
清寒的夜风拂起衣袖,忽然间厌倦了那所谓目无下尘的仙神间虚伪的勾心斗角。
可见无论是为那太古琴仙,还是如今一手硝烟的恶人,当注定为贪婪牺牲了本心,就不再为神。
他如今也不是神,但也并不在意,反而是冷淡地看着那位高高在上是羲皇为了挽留住他凌驾众生的地位而慢慢堕落为他所鄙夷的人心,而且是下乘的人心。
如此,仙神……岂能不灭?
“……阿罗,是不是唯有你才会永恒不变?”喃喃,眼帘半垂,无声道。
若无法拥有,我会把你收藏好。
……
“……流月城乃浮空之地,若要登上须得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