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太太昨儿还说呢,如果这次还不成,就改去请新开医馆的那家郎中试一试。没想到姑娘今儿一早竟然真的退了热,当真是菩萨保佑。之前太太听说了,直说新来的那家邻居果然懂得多,尤其是那位兄长,看着就是个知情达理的,听说啊,那人在江南还有神童之称呢。这几日当真是急坏了太太和老太太,刚刚我过来时听太太说,那家新搬来的,兄长不但长得好,家境也不错,奴婢看着,说不定是有心撮合给姑娘吧?”红袖替自家姑娘梳好了头,拿一朵珠花帮她戴在头上,嘴里却一直不停地闲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着。
听她说话的那位姑娘却一直没吭声,只在红袖说到那句“撮合”时,手才突然抖了起来。
撮合?
要给她订亲?
就是说,之前那门亲事做废是真的了?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真的不要她了?
真是这样?
“姑娘?姑娘?”红袖发现姑娘脸儿不对,心不由得马上提了起来。
自家姑娘不是又想不开要自尽吧?
说起来,她真不明白,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自家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地,竟然就一门心思认准了他。磨着家里好不容易和他订了亲,结果刚订完亲,那个男人就消失了,给她们这边的说法是出外做生意。
漏洞那么大的借口,也只有自家姑娘这痴情性子的会深信不移。
半年前,那男子好不容易托人捎了封信回来,姑娘还以为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没想到那竟是一封要解除婚约的书信,男子同时还请托族里人帮他办退婚的事。
姑娘当时就撞了柱子。
还好只是昏了过去,将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
只是身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病却难医,姑娘自己想不开,郁郁寡欢,渐渐身染重疾,这几日更是时常昏睡。
开始太太和老太太没怎么在意,直到姑娘连睡两日叫都叫不醒后,她们才慌了,将京城里面稍有些名气的郎中都请了过来,却全都束手无策。
正巧邻居新搬来的那家妹妹自称秋谚的前来拜访,送了些果品点心,待知道她家姑娘染病之后,倒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之后那家兄长竟然亲自登门,自称曾见过此种病症,恰巧知道药方。太太和老太太虽然心中焦急,毕竟不怎么相信他,私下里叫人看了方子,却没看出什么不妥,便叫人照方煎药,没想到一碗药灌下去,第二天姑娘便醒了。
喜得太太和老太太直念佛,将那家新来的邻居看成了福星。
“怎么?”那姑娘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面前妆台上的一根簪子拿起来递给她,“替我把这个簪上吧。”
红袖依言做了,始终担心着自家姑娘的身体,壮着胆子摸了下姑娘的额头,见并没有发热,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我记得隔壁那个府邸挺大的吧?”姑娘突然问道,“卖了半年多都没卖出去,空了这么久,居然真有人买下来了?”
红袖笑道:“是啊,所以说新搬来这家的家境定也是不错的。听说是姓顾呢,说是商户,不过我看那家公子书读得多,太太说将来定是个要走仕途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奴婢还听说,那家没有长辈在府里,只是兄妹两人,兄长叫顾三思,就是他替姑娘开的药方子,果真灵验得很哩。那个妹妹叫顾秋谚,看着挺温顺的,为人不错,长得也不错,但是要和她的兄长比就差太多了。”红袖一想到顾三思进府时,府里那帮小丫头们竟然全都看呆了眼,不由笑了一声。
“对了,刚刚奴婢过来时,还听到太太说,等姑娘身子再好一些,就领姑娘去顾府门上当面道谢呢。”红袖说。
那姑娘却没在意,只突然问了一句:“红袖,我沉睡的这些日子,莫哥哥来信没有?”
红袖一怔,摇了摇头道:“没有。”
看着自家姑娘眼里失去了神采,她不由有些气不平地道:“姑娘,那莫出文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在外面做生意,谁知道是真做还是假做?姑娘这一番心思系在他身上,当真是白费了,还不如……。”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自家姑娘冷冷地看着她,只得咽下了到嘴边的抱怨的话,心里却依旧不平。
她们这边议论着顾府,顾府那边同样议论着她们。
顾三思看着微娘,有些不赞同地问:“妹妹,这样好吗?难道你真的不让外间知道你的存在?”
微娘轻轻笑了一声:“哥哥,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就算他们知道了我顾微娘,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何况,我也不是真的就不走动了,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一旦真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扮了男装,以哥哥的名头出现就是。”
顾三思道:“话是这般说,可是妹妹,这男女之别并不是穿件衣服就能改变的。我怕……。”
微娘却自信地一笑:“哥哥有什么可怕的?哥哥是有名的戏王,日后穿了女装,以我的身份出现,便是我顾微娘。我只需先从哥哥这里习得男子的一些习惯,着男装自然便会扮得像男人了。难道哥哥不觉得,我着男装在外面行走更方便些吗?”
顾三思见她主意已决,只得作罢。
“倒是秋谚,我真真没想到,来的当日竟然就知道带着东西去拜访那些街坊邻居。”微娘赞赏地看她一眼,“若是没带你来,我还真不知道这些。”
秋谚脸上一红,带着几分扭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