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惦记着屋内的女儿,先进去看了才放下心。
微娘此时过来是为了接秋谚回去,没想到和杨老爷刚刚说了几句,后院就跑来了一个丫头,断断续续地说着后面的事情,虽不至于口齿不清,终究有些颠三倒四。还好杨老爷听出是女儿那边出了什么乱子,立刻就过去,微娘因为要接秋谚,便跟在后面。
几个小厮慢慢朝高墙围过去,张手张脚地,那火狐狸见逃出无望,竟然奋不顾身,拼力一跃。下人们都吓了一跳,不由嚷叫出声,却见那畜生跳的方向竟是杨老爷。
这下他们更是惊骇,忙扑过来救主人,生怕被它抓伤咬伤。
微娘却分明看到它是冲着自己过来的,虽然前面杨老爷有几分慌乱,她下意识地觉得它不会伤了自己,只微微偏了下头。
火狐狸从杨老爷的脚边掠过,停到微娘面前,两只前爪伏着,头埋在地下,“呜呜呜”地不停低叫着,那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像是在哭泣。
杨老爷已然跳开,指挥几个下人过来。虽然这畜生看着野性难驯,毕竟是襄阳伯的儿子送来的赔礼,不好一棒打死,只能拼着受伤也要把它捉住。
火狐狸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过身,张牙舞爪地对着来抓它的人,很有些豁出去的凶狠,下人们不由心下打鼓,脚下便慢了。
它后退几步,贴靠在微娘腿边,又“呜呜”叫了几声,还在她腿上蹭了几下。
杨老爷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喝住了下人。
火狐狸见下人们停住,竟然用力一跳,巴进了微娘怀里,仰头做乖巧状。
院子里的人都怔住了。
微娘看着杨老爷,眨了眨眼睛,饶是她一向智计,此时也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杨老爷迷惑道:“公子和它……。”难道有一面之缘?
不然怎么它对别人凶相百出,对这位顾公子却温和顺从?如果送它来的人不是襄阳伯那个被惯坏的小儿子,他简直要以为这是顾府养熟的宠物了。
微娘干笑两声:“杨老爷还是先让人把笼子拿过来吧。”
毕竟是畜生,不适合在外面放养。
火狐狸竟似听得懂人话一般,立刻在她怀里扭动起来,“呜呜呜”不停地狺叫着。
微娘在它颈后摸了几下,它方才平静了些。
过不多时,一个下人拿来了笼子,微娘将它放到笼子里。
周围人见事情平息,这才松了口气。
秋谚趁机起身告辞。
微娘带她出院的当儿,那暂时被放在院角的火狐狸见自己被撇下,急了起来,在笼子里拼命撞着,还发出如泣如诉的叫声。
秋谚觉得它可怜,低声对微娘道:“不然,我们将它要过来吧?”
微娘摇摇头:“不妥。它是襄阳伯家送来的赔礼,不管是恶作剧也好还是故意让人下不来台也罢,终究是别人家的礼物。哪有我们明知这样还特特去讨要的?”
秋谚频频回头,喃喃道:“可……它实在可怜了些。”
之前院子里的一幕她没看到,并不知道这火狐狸是被微娘送进笼子的,不然只怕更加惊奇。
微娘径自走到院口,却听屋门开了,原来是杨环儿听那狐狸叫得实在可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在红袖的扶持下走了出来。
火狐狸见微娘坚不回头,不再撞笼,只趴在里面哭着。
突然一个守笼子的丫头惊叫起来。
原来那火狐狸竟然流出了红色的眼泪。
只听说过杜鹃泣血,难道火狐狸也会流血泪么?
杨环儿原本三两分的不忍登时升为八分,再加上她之前吃了这畜生一吓,心下并不喜欢,忍不住叫道:“秋谚妹妹。”
秋谚转身问道:“环儿姐姐可是还有事情?”
杨环儿看着落下滴滴鲜血的火狐狸,之前它在笼中那一番冲撞,身上撞出了不少伤口,原本油亮顺滑的皮毛也蓬乱着,看起来更是可怜。
“刚刚我听人说,这狐狸是令兄收服的。如果妹妹及令兄喜欢,我就将它转送给你们如何?”
杨老爷在一边听了,并没多话。在他看来,自家女儿虽称不上大家闺秀,但毕竟也是娇养长大,突然弄只野性未驯的畜生养着,实在不成体统。若是顾家人能带走,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这个……。”秋谚虽然有心应下,却终究不敢轻易做主,只能转头看着微娘。
微娘看着火狐狸的血泪,没来由地竟想起了前世当胸一剑上滴落的血珠,坚硬的心肠终究有些转化,对秋谚微微点了下头。
秋谚脸现喜色,立刻笑道:“既然姐姐有此心,小妹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皆大欢喜,只是福圆心中有些忐忑,接过狐狸笼子后一直提着心,生怕这畜生从里面跳出来伤着自家姑娘。
一行人回了顾府,福圆想将笼子交给二门的下人,让他们照管,没想到狐狸竟然又不依不饶地在笼子里闹腾起来。最后还是微娘看着不成样子,道:“拿来给我吧。”
她尚有疑惑未解,也想看看自己对这狐狸到底有什么影响,为何它看到自己便有诸多奇异表现。
秋谚带福圆回了自己的院子,微娘想了想,提着笼子去了书房。
顾三思刚刚看完书,正在写字,听到门响,抬头看到微娘手中的笼子,不由一怔,道:“妹妹从哪里弄来的这物事?”
那火狐狸看到顾三思,先是静了一下,接着两只前爪伏下,头微微低着,表现得甚是顺从。
微娘见它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