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只怕并不容易。”圆空道。
他虽然胸中有谋略,但早年便决定不插手凡俗事务,再加上皇家之事牵扯太多,牵连太广,一个不小心陷进去,最后只怕想再囫囵着爬出来都难。
只是就算这样,他也知道,公主的婚事,并不是皇子就能决定的。别说皇子,就连太子都没有决定权。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君,也只有这个君才有资格摆弄所有人的亲事。
三皇子微微笑了笑:“大师,您别问我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善阳妹妹嫁给顾三思,您只说我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圆空没有说话。
办法不是不好,但是在操作上基本成功率为零,那怎么能说得上可行。
他想了一会儿,最后只问了一句:“不知道殿下可有什么办法让善阳公主愿意下嫁吗?”
三皇子自得地笑了笑:“嫁给谁不嫁给谁,向来不是由公主本身说了算。”
可也不是由皇子说了算。圆空在心里暗暗想。
“如果那顾三思真的能尚主的话,他对公主有心结,自然会心生防备,想来至少几年之内是不会有什么缓和余地的。”圆空道。
公主嫁人之后,不可能还住在宫里,但也不可能住到男方家里,而是在宫外另开一个公主府。嫁人的公主平时住在公主府里,想与丈夫见面时才会叫人召见,或者自己去丈夫府中。
平日里就算称不上是各过各的,也差不了多少。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还想化解心结,确实相当有难度。
“只是,殿下怎么能保证善阳公主会下嫁顾三思呢?换句话说,就算顾三思真的想尚主,宫里的公主有好几位,适龄的至少有三个,未必就一定是善阳公主。”圆空提醒他。
“这个大师就不用多想了,”三皇子指了指脑子,“您负责帮我把把大方向,其他的,自然由我自己来做。”说着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圆空和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见他到最后也没给自己兜个实底儿出来,心里倒也不意外。那些皇家的腌臜事情,如果不是不得已,他还真不想沾。
一看到三皇子端了茶,他立刻起身告辞了。
三皇子想了很久,坐到桌边,提笔写了一份奏折。
包括他在内的三位皇子的字都不错,当初是下了狠功夫练过的。此时他笔走龙蛇,将心中的想法一挥而就,写完后回头再看看,仔细思虑了一下,将其中几处做了些小改动,又重新誊写了一份,吹干墨迹,这才不慌不忙地折好,带在身上。
这些时日,父皇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说来也是那些臣工无能,好好的太平盛世,非要搅和些事情出来。就算平时对边疆地方的那些开市之举,开了也就开了,何必非要取消?
这下好了,市还没定下来要不要真的取消,边疆那边的游民部落不知怎么地得到了消息,抢先闹了起来。
边境上原本就不安稳,那些人一闹,看着就更笈笈可危了。
那些几百里加急的军情,每隔个十天半月左右就送进来一封,内容写的什么不得而知,但看父皇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不好看,脾气也越来越急躁。
这种时候,最忌盲动。
这件事,三位皇子都看得很清楚,所以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基本上都在朝堂上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碍了陛下的眼,成了他的出气筒。
可是,光缩着是不行的。
万一让父皇觉得这三个儿子都是没事的时候抢着上来做戏,有事了就都躲得远远地,到时候肯定会吃排揎。
如果他找准时机表现一下的话,说不定……
他摸了摸袖子中的奏章,慢慢向上书房走去。
善阳公主自从少了雨晴和雪晴之后,身边两个最得重的宫女没了,便从旧有的人手里又提拔了两个叫月晴和圆晴的上来。
这两个宫女,月晴身材窈窕、面目清秀,圆晴则相对话少一些,说话时声音微微拉长,听着很是温柔。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忠心虽然有待观察,但是绝对识时务,不管她平日里做什么,她们都会像没看到一样,还会在其他人面前替她隐瞒。
放在以前,善阳公主并不在意这种小动作,不过现在她有了不可说的秘密,这种品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此时她午睡刚醒,圆晴进来帮她梳了头,匀了面,状似无意地道:“主子,奴婢听说陛下似乎要为您指婚了。”
善阳公主正拿着白玉梳子端详,听了她的话,不由手一顿,抬眼看向镜中的人。
圆晴却好像没发现她在打量自己,继续道:“奴婢的姐姐在皇后娘娘那边当差,奴婢也是昨日姐姐来探看奴婢时,两人闲话了一会儿才听说的。”
善阳公主握着白玉梳的手开始用力。
像圆晴这种宫女,她并不陌生。现在在皇宫里,她虽然不是最大的那个,但毕竟是这些人的主子,这些人既然给她当差,肯定就想努力谋求一个好出路。以前她的身边有雨晴和雪晴挡着,很多人就算想得到她的青眼都很难,但现在雨晴和雪晴已经没了,两个位子一下子空了出来,她的宫里似乎人人都有受到重用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向她表忠心,帮她做事,打探消息。
圆晴给她透露这个消息,无非是想加深她心中的份量罢了。
“消息确实吗?”善阳公主开口问道,声音倒是平静得很,如果不是握着梳子的手都已经泛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