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朕是你的父皇,就凭这天下,没有谁能比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杨坚终是说出了这句,一直贯穿了华夏五千年父子相处关系的话!
杨广这一刻,彻底失望地笑了:
“呵呵呵,好,好一个最了解儿子……”
“那么父皇认为,儿子做了皇帝之后,会如何治理大隋的天下?”
“你会撕下自己所有的伪善!”
“荒无度、横征暴敛,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不顾百姓民生,这就是你上位后会做的一切!”
杨坚虎眸凝起,杨广身形肉眼可见地一怔!
“可是父皇,您知道么,儿臣发展了您用分科考试选拔官员的办法,设立了进士科,使得科举制制度正式生成!”
“儿臣不仅继承了您想用科举,来让平民百姓也有官可做的夙愿,更承受了来自贵族最大的压力,将科举制进行到底,让后世也可以兴科举,重人才!”
“这有何好说的?若是勇儿上位,也可以做到!”
杨坚说道:“这是隋朝二世之君都会做的事情!”
“呵呵,可是他能挡得住河北贵族和关陇士族的压力么,他能为了科举制,而让自己的皇位身处险地么?”
“你如何知道他不可以?”
“您又如何知道他可以!”
杨广怒道:“不论如何,儿臣坐在了皇位之上,实打实做到了这点!”
“至于杨勇,他不过是您活在梦里的一个设想罢了,他连做皇帝的本事都没有,您还奢望他能超越儿臣吗?!”
“你是胜利者,你怎么说都可以,下一任胜利者,也会怎么说你都可以!”
杨坚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陆鸣注视着杨坚,发现这个时候的隋文帝真的是已经性情大变,不复当年了。
对这样的父皇,杨广的容忍度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难道父皇您做的就是全对的嘛?!”
“父皇,您晚年昏庸了啊父皇!!!”
“你说什么?!你在找死么?!”
杨坚勃然大怒,杨广却丝毫不惧:
“儿臣说,您昏庸了!”
“没错,您的确开创了开皇之治,给儿臣留下了一个不错的根基,后世也因此褒奖您,可是您的晚年如何呢?”
“喜怒无常,立法毁法,在朝堂上肆意杀人,向您谏言不要在朝堂上杀人的臣子,却被您当朝仗杀!”
“因此猜忌和听信谗言,您诛杀了多少功臣?
元谐、虞庆则、王世积等大臣都有战功,您却因为谗言杀了他们!”
“朝会上,一些武官的衣帽和佩剑没有弄整齐,当时的御史没有提出弹劾,您就下令将御史斩首。”
“可后来又有一位大臣劝阻了这样的武将,却还是被您处死!”
“是您,搞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更是设置了诸如“盗一钱以上皆弃市”、“三人共盗一瓜,事发即死”之类的苛刻刑法,结果导致百姓人心惶惶!”
“难道您,对大隋天下就一直都是功劳吗?!”
观众们听到这里,终于确定,杨坚真的是因为昏庸了,才会因为宠妃一句话,才会因为杨广关注他的病情,就要立杨勇。
这样一来,很多事就解释得通了。
“住口,你给朕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朕?!”
“我没有资格?”
杨广呵呵一笑:“母后在时,您不也是很会伪装么?”
“母后死后,什么宣华夫人、容华夫人,什么广纳后宫,置贵人三员,增殡至九员,世妇二十七员,御女八十一员,不都是您的壮举么?”
“咳咳咳……”
杨坚的咳嗽越发剧烈,胸腔起伏之间忽地“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父……”
杨广眸色微微一变,嘴巴下意识微张,脚步不自禁地想要抬起向前,双手微微抬起,却又强忍着放下。
“唉……”
杨广终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父皇,都过去了……”
“儿臣好不容易,才能再与您对话,并不想与您相争。”
“儿臣,只是想告诉您,我们开创并推行的科举,将在后世福泽万民,帮助我们中原广纳人才,最终灭亡了高句丽!
将让后世的每一个孩子,都会有书可读,都可以考取功名……”
“而是要告诉您,您的儿子,杨广!
登基之后,开创出了一条横贯南北的大运河,连通我华夏数千里,让我们世世代代的子民,都有一条大河,孕育他们的子子孙孙!”
“更会让华夏南北之军队,南北之文明,无论千年万年,皆为一体!”
杨广终是没有再和杨坚争了。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又如何舍得再气他?
杨坚的咳嗽声终于停下,杨广的话终究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古今镜像之上的平壤城,看着那面唐旗,随风而扬,说道:
“后世,真的人人可以读书?”
“真的有一条大河,让南北文化互相交融,再也不被隔绝?”
陆鸣心念一动,杨坚看到的画面陡然出现了变化。
画面的左边,是一个个正在高考的学子。
右边,是一条川流不息的大河。
大河的场景不断变化,人们从穿着隋朝服饰,到身穿唐穿、宋服,再到穿上了现代装,一幕幕斗转星移,让杨坚阅尽了历史的变迁。
不变的,唯有山川河流。
杨坚看着那运河,不由自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