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的翻身下马,祝九宫漫步于这汴京城内。
因着右眼中,那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重瞳,他还特意的,将其用白纱给遮盖了起来。
一路晃晃悠悠,又颇有闲情逸致的他,因着心情不错,还破天荒的,逛了一圈市集。
牵着马走到勾栏外围,将马递予了前来接应的马奴后,仅一个转身,祝九宫便不见了踪影。
轻轻松松的,跃上一间厢房的窗棱,祝九宫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一个轻跳,便稳稳的站在了那,铺有氍毹的地板上。
环视着这空无一人的厢房,他径直的走向了那扇,连接着风花雪月的后门处。并很是有规律的,以三长一短的节奏敲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里。祝九宫很是肆意的,落坐在了书案前。
轻瞥了一眼茶具的摆设,都与他走之前一模一样后,很是满意的青年,兀自便轻抚起了,那书案上的瑶琴。
风花雪月的雅间内,乐阑珊正与薛惟吉边打着马吊,边行着酒令。
在初次听到叩门声后,那不真实的感觉,一度让其以为,是她的耳中出现了幻听。
不经意间,同新雨对望了一眼。从对方肯定的点头中,乐阑珊终是确认到,这次,真的是右史归来了。
不动声色的指使新雨先行过去后,她亦开始让晚秋配合着她,同薛少打起了哈哈……
随着掩盖在歌舞声乐之下的,叩头声响起,乐阑珊规矩又听话的,跪趴在了氍毹上。
“怎的这次这么久?!可是遇到了难缠的事?”
祝九宫的身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玄色交领广袖袍。
他露在衣袖外的,那节纤瘦苍白的手臂,正稳稳的捧着茶盏,静待着对方的回答。
“校书……被薛少耽搁了些时辰。”
在接收到右史的准许后,晚秋用清澈又干净的嗓音,快速又精简的回答道。
“薛……?可是左仆射薛居正养子?”
右史仅凭着一个姓氏,便可将朝廷里,那些有名的大臣们如数家珍,让乐阑珊再一次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回右史,正是。”
晚秋拿眼神示意着,不想干的人等——新雨,在煮完茶后,有眼力见儿的退了出去,才再次开口道。
“对他……姑且没有兴趣。我此次前来,只是想要知道廿九的最新境况。温伏好端端的,怎的就联系不上了。十五,你可知?”
祝九宫兴趣缺缺的,懒得再多听一句废话,索性便直接开口提问道。
就在等这一茬的乐阑珊,显然准备的相当充分。眼眶中立刻便蓄满了眼泪的她,先是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她便遣晚秋递来了纸笔。
一字一句的,将温伏带着祝廿九离开的经过,添油加醋又欲盖弥彰的陈述完后,她便委屈自责的,泫然欲泣了起来。
一把将碍眼的白纱撕下,被碎裂成几段的白纱,混着茶盏的碎片与茶汤,悉数的砸落在了氍毹之上。
此刻,祝九宫右眼中的重瞳,刹那间,便发红了起来。
“你且再说一遍!”
他浑身都散发着杀戮的气息,盯着乐阑珊的眼眸,就差要将对方给活活地撕裂开。
看着同样瑟缩地跪在原地的晚秋,他再次重复道:
“十二,你呢!事实当真如此?!”
“回右史,十二与校书那日,前去瓦子莲花棚,陪薛少观看角抵比拼。是……是新雨!是新雨留守在厢房内了!”
祝九宫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因着怒气,越发红的妖冶了起来。
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一对儿——以数字命名的姐妹俩,连栽培提拔她们的心思都没有了。
也许,师傅说的是对的。廿九,就是那仅剩的唯一。他们,又何必执着呢。
“把你买回来的那个丫头喊进来!”
赤红着双眼的祝九宫,转头看着那不会武功的丫头,“娓娓道来”的诉说着,她清醒前看到的一切,以及昏迷过后再次醒来的经过……
一眼便看出,对方那抖如筛糠的身躯,绝对不会作假后,正欲将其遣出去,一只浅蓝色的琉璃发簪,便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师姐的!!”
接过那枚熟悉的发簪,祝九宫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感慨良多为好,还是大声怒斥为佳。
上次相国寺双方对峙之时,他还曾见到过的。看样子,此事,她们做不得假。
“故尔,你说,温伏是听命于廿九的?且在她们打晕你后,便双双消失了?!”
祝九宫此言刚出,便见点头如捣蒜的新雨,欲言又止的,明显还有话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