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一抹红溅入了女娃的眼底。随着两片刺目的红闪过,女娃和陈让双双都跌落在了地上。
朦胧中,女娃快速的朝着陈让爬了过去,紧紧的抓着他不敢松手。待在女娃身边的陈让,倒是不哭也不闹,很是乖巧。
两人耳边清晰地传来了几句对话声: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进城中食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本分的躲在山上,啃啃树皮,喝喝污水,苟活着勉强度日何尝不可,偏偏要枉送了性命才肯罢休。简直是冥顽不灵!”一个小厮模样的随从,看着收了刀的打手后,狗仗人势的叫嚣道。
“岁大饥,人相食,开了眼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拿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小厮,又一个狗腿子狐假虎威的走到了女娃她们俩个人的身边,仔细的端详了下这对‘姐弟’的容貌,满意的冲着他家主子点了点头。
“愣着干甚,还不赶紧带回去!”中年人捋捋胡须,瞪着如豌豆般大小的豆豆眼,气急败坏的道。
满意的看着随从们唯命是从的模样,中年人晃了晃手下的缰绳,驱赶着马匹掉头离开了。身后跟着一众随从,以他马首是瞻的朝着城中的庄园走去。
跟着这支队伍离开的,那被丢进马车里的货物,又多了两具瑟瑟发抖的弱小身躯。
“这次回来又捡了十几个貌美的小娘子,静娘你挑挑看,可是有喜欢的?若没有,我就把这一批也当做顺水人情送出去。到时候再打点些金银细软的,以后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啊多得是!”
身高八尺的李尚武,捋了捋胡须,很是骄傲的冲着怀中的年轻女子显摆道。
石静霜起身,扯了扯披帛,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姐弟’俩,悲从中来。压下凤目中的伤感,认真地扫视了一圈,那些满脸不安的陌生面孔们,挑挑剔剔的指向了那一脸血污的‘姐弟’俩。
“怎的如此狼狈,还携有一个稚童?”石静霜嫌弃的招招手,示意丫鬟们将两人带下去清洗干净。遣散了众人后,便又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了墙头草地主李尚武的怀中。
……
“发髻如此凌乱,这个给你。”石静霜说罢从头上摘下了一枝发钗,抓起女娃的头发缠绕了几圈后,别了上去。
“你这么怕我作甚,这个没有多贵重,你戴着就好。”
石静霜看着眼前的女娃惊慌失措的神情,安抚的道。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警惕的小男娃,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可有芳名?”石静霜仿佛看影子般,温柔的着女娃的脸庞,柔声的问道。
“囡囡……”女娃紧紧的抓着‘弟弟’的手,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看着两个懵懂可怜的幼童,睁着小鹿般的眸子清澈的望向了她,石静霜惋惜的叹了口气,拍了拍着女娃的肩膀,语气坚定的道:
“以后你就跟我姓,我希望你贤良淑雅又恬静婉约,嗯……就叫石静婉!”
看着女娃因得了新名字而心生欢喜,连眸中的神采都愈发明亮了起来,石静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捏了一把陈让肉嘟嘟的脸颊,亦甜甜的笑了起来。
“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陈让老老实实的背着《孝经》中的经文,看着石静婉走了过来,兴高采烈的冲着她道:
“静婉,等我长大了,我定要考取功名,让你和小娘都开开心心的。”
“阿言,要叫姐姐。”石静婉抬头看了看石静霜,认真的纠正道。
“无碍,阿娘本就是被卖过来的侍妾而已,等阿娘以后年老色衰了,新人笑旧人哭的戏码都是常事。”石静霜忆起最近李尚武频频的宠信其他小妾,眸中的哀凉藏都藏不住。
本想掩饰的低下头去,就看到搭上来的两双小手,大手包着小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石静霜的心中又升起了阵阵暖意。
“童子科,试诵经文共十道,凡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者,皆可应试。全通者授官,通七以上者予进出身。让儿,那你可要好好读书,让我们开心呀!”石静霜眉眼弯弯,伸出手揉了揉陈让的脑袋,循循善诱的鼓励道。
“好~让儿谨遵教诲!”陈让一本正经的作了一揖,有模有样的道。看着被他逗笑的两人,也跟着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如果我的四弟健在,应是跟让儿一般年纪了。”石静霜正感慨着,就看到李尚武的通房丫鬟正要跨进门槛走进来,瞬间止住了话头,抬起身子迎了上去。
夜幕降临,星辰漫天,皎洁的月光照在南唐的大地上。正在熟睡中的石静婉和陈让被拉了起来,悄悄地跟着石静霜往后门走去。
“小娘,我们为何要跑?”迷迷糊糊中,陈让跟着石静霜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城门口而去。
“在那里!快追!”随着一声暴喝,一群随从和小厮们,手里抄着家伙就追了过来。
“快!分开跑,你们出了城门要一直北上,别管小娘!”眼看着马上就要被追上来,石静霜决绝的将话说完,就朝着与他们相反的另一边快速的跑了过去。
闪身躲进最近的巷子口,陈让拉着石静婉爬进了一处废弃的院子里,用碎石块小心翼翼的将洞口堵上,伸手捂住哭泣的石静婉,示意她安静些。
很快兵分两路的小厮和随从们就追了上来。举着火把待看清前面的一堵围墙后,骂骂咧咧的就往回返。原因无他,那巷子里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