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宁坐在妆台前,寒风吹过窗帘,屋外柏树徐徐摇曳,却有弥漫着的明显的悲痛和凄迷。丫鬟小玲走过来,询问苏洛宁是否现在梳洗,苏洛宁摇了摇头,此等光景,让她如何安睡?/p
小玲这才退下,但是却没有出房门,老夫人特意吩咐过,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洛宁小姐,所以她并不敢离开半分,好在这位洛宁小姐看起来独自沉浸在伤感中,并没有注意到她,也算是少了点麻烦。/p
而且小玲心里也清楚,她虽是镇国将军府的丫鬟,但是好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而且如今许氏母女受罚,想必这个府里很多人都在看她们的笑话吧,见高踩底本就是人之常情,洛宁小姐也应该懂这个道理,这个时候是更加不会来为难她的。/p
不过环顾四周,也着实看得出来从前许氏母女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门口的紫檀雕漆墩,妆台也是荷叶式描金的,案台上的紫檀雕式木桐镜,海棠式架子床,年贵妃榻都是连环半壁梅花式的,这些装扮足足不下万金之数!/p
许氏母女不过是府里的侧室夫人,按照规矩绝对没有如此奢华的置办,足见平日里许氏的花销是多么大,若是没有权力,也绝对拿不下来这套装饰的。/p
想必从前许氏协理镇国将军府的时候,一定是呼风唤雨的模样吧。且不说暗地里替自己归置了不少奢华物品,即便这些东西是他人所赠,那也是许氏仗着自己协理镇国将军府的机会才得来的,难怪老夫人如此生气。/p
这些年想必许氏的所作所为,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大约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由得她去,也足见老夫人对许氏的纵容,可是如今老夫人却说许氏对不住整个镇国将军府,前后这么一对比,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p
这些个东西,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可不也是一场腥风血雨,小玲没去过老爷夫人的房间,不知道夫人的房间那些个东西又价值几何,但是单凭许氏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拥有此等奢华归置的。一旦被有心人传出去,将军宠妾灭妻的罪名可就实打实的了,就连老夫人,也会遭人指点。/p
“你怎得还在这儿?”在小玲打量着房间的布置时,苏洛宁也回过了神,发现小玲竟然还没走,一瞬间言语便冷了下来。/p
小玲心中闪过一丝不屑,看来这位洛宁小姐还当如今跟从前一样,是许氏掌权的时候吗,现在许氏正在祠堂罚跪呢,宁安院上下人等也都被发落了,若不是老夫人亲自指派,还有谁愿意踏进她们宁安院的大门?/p
不过无论如何,小玲知道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要不然老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p
“回洛宁小姐,老夫人吩咐了,让奴婢守着洛宁小姐,一步也不得离开,若是有任何闪失,奴婢可是要挨老夫人责罚的,还请洛宁小姐见谅。”/p
小玲也知道此时不管自己怎么说,苏洛宁都不会,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时候没人会帮着苏洛宁说话,所以苏洛宁也只能选择忍受,不过她好歹也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人,一来不能有损老夫人的颜面,二来,凡事留有余地,也总好过赶尽杀绝。/p
苏洛宁一听到小玲的话,眼里的泪水便顷刻间蓄满,连小玲都吓了一跳,她刚刚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言语啊,怎得这位洛宁小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p
“是吗,看来老夫人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们母女了,派你来与其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吧,其实现在镇国将军府戒备森严,我一个闺阁女子,又如何能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呢,老夫人未免也太高看我了。”/p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吧,苏洛宁竟也不顾身边是什么人,方才说的什么话了,小玲也没接苏洛宁的话,只又问了一句:“洛宁小姐,奴婢伺候你梳洗吧。”/p
苏洛宁这才点点头,方才老夫人传话,许姨娘还特地为她打扮了一番,还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呢,而且许姨娘说,即便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老夫人见她们还有心思装扮,有什么事也必不会怀疑到她们的头上。/p
可是谁曾想许姨娘这次竟然也算错了,老夫人根本就没有给她们任何申辩的机会,连为何要惩罚她们都没有明说,就将她们母女两个关押禁足,她在宁安院里都是这番光景,姨娘在祠堂罚跪,会受什么样的委屈就更不必说了。/p
一袭淡粉色碟戏水仙裙,套着柳红色暗纹长衣,外加象牙白秀烟霞紫芍药斗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洛宁悲痛的心情又止不住涌上来。这些个衣裳,每一件都是姨娘特地让绣院订做的,因为还要防止落人口实,苏洛宁还记得姨娘每吩咐人给她绣一身衣裳的时候,也必定会让绣院做一身给苏洛语,只是花色样式都是苏洛语自己选的。/p
金丝藤花锦绣步摇,点翠的耳坠,小玲一件件替她卸下,苏洛宁不免看到小玲眼中惊艳羡慕的神情,是啊,从前的她,或者说是一两个时辰前的她,都还是府里众星捧月的小姐,即便是庶出,也比外头不少府里的嫡出小姐过得要好。/p
可是如今却落到这幅田地,没了姨娘在身边,苏洛宁做什么都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除了在房间里伤心担忧,便什么都做不了了。/p
“这些个首饰好看吗?”苏洛宁将妆台上的首饰一一摆开,问小玲。/p
小玲没想到苏洛宁会这样问,连忙说道:“洛宁小姐的东西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