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藏身之处有棵大树,正好将他身子遮掩,那老者虽说从屋内至院中走了一圈,丝毫没察觉到。但见那老者双目炯炯,虽是在院中转了一圈,竟丝毫没听见他脚步声响,知道他内力深厚,而朱邪未甘的武功他也再清楚不过,自己绝非敌手,是以当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怕稍不留神,便被人察觉。/p
只听那胡琴之声咿咿呀呀地响起,仍旧是无比凄凉。/p
待琴声一顿,朱邪未甘朗声道:“刘单鹤,你既已在此,何不现身相见!”声音洪亮,显是中气充沛。但四下里寂静一片,竟无回应,过了良久,朱邪未甘又道:“刘单鹤,你这时现身相见,瞎子敬你是条汉子,留你一具全尸,倘若再迟得片刻,休怪瞎子心狠手辣啦!”/p
话音甫歇,只听一个苍老声音道:“是昆仑派朱邪掌门么?”声音从院中屋内传出,苍老雄浑,声透小院,直传到胡同内。朱邪未甘心下一凛,知道说话之人内功深厚,当下回道:“正是瞎子!敢问阁下是谁?”/p
那老者道:“即是朱邪掌门,还请进来一叙!”朱邪未甘哼了一声,道:“瞎子难登大雅之堂,阁下还是出来的好!”他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更不敢轻易入内,只怕是刘单鹤请来的帮手,专程对付自己的。那老者叹一口气,道:“朱邪掌门既然不敢入内,老夫也不强请啦!”/p
朱邪未甘道:“阁下既然识得瞎子,为何闭门不出,莫非是怕了瞎子不成?”那老者笑道:“老夫请朱邪掌门入门一叙,你为何不敢入内,莫非是怕了老夫不成?”朱邪未甘听他口气轻狂,大有不敬自己之意,心下已隐隐有些怒气,要知道自己虽然双目已盲,但在江湖之中只怕还没几个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冷哼一声道:“阁下既然怕了瞎子,那只管做缩头乌龟便是!”他料想屋内之人定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辈,这才故意讥讽,只盼能激的他出来。/p
岂知那老者老奸巨猾,丝毫不以为是,大笑几声,道:“素闻昆仑派朱邪掌门最爱放臭屁,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哈哈……哈哈……”郭威听那老者笑声越来越熟悉,好似自己见过,心想:“这人究竟是谁,怎地全无一点印象!”/p
朱邪未甘道:“既然阁下不肯相见,瞎子只好回去啦!”他假意转身,缓缓而行,心中却暗自盘算道:“此人武功不弱,又故意想用言语激怒我,无非是想将我骗入屋内。倘若我就此离去,他定然不舍,自会追出。”只听那老者道:“慢走,不送!”/p
朱邪未甘哼了一声,已走至胡同口,只听他声音缥缈:“刘单鹤,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杀徒之仇,瞎子迟早要报!”声音渐行渐远,片刻间已消失在朦胧月色之中。/p
契丹皇城远在关外,相比中原大有不同,此时虽只是申时二刻,天色已然大黑。郭威趁着月色想要悄然离去,忽听一人道:“杨老哥,看来朱邪老瞎子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郭威乍闻他开口说话,不禁大惊:“这屋中加上他已有四人,而我却只听出一人,其余三人绝非泛泛之辈。”当下又不住寻思道:“听这人口气显然并非冲着朱邪未甘来的,那又是想诱何人了?”当下想起刘单鹤被那姓杨的老者缚着双手,故意招摇撞市,自然是想以刘单鹤做诱饵,引出仇家,然而当世除了我与朱邪未甘,刘单鹤还有什么仇家?想到此处,不禁打个机灵,暗叫:“莫非是我?”/p
只听那姓杨的老者道:“当然不是,他只不过是想要杀了刘单鹤替他徒弟报仇,但此人虽说眼睛瞎了,心却不瞎,知道咱们屋中藏着这许多高手。”先前那人道:“正是,哈哈……”那姓杨的老者又道:“帮主,今日属下走遍皇城大街小巷,又时不时让刘单鹤叫出声来,如此转了好几圈,丝毫未见那小子露头,莫非他没来么?”/p
只听先前那声音年轻之人回道:“令城外及关内兄弟放出消息,就说刘单鹤在契丹皇城。”顿了一顿又道:“鲁长老及秦英林可曾见过那小子踪迹么?”/p
郭威听那老者称呼他为帮主,便知他身份尊崇,待听到“鲁长老及秦英林”时,不禁心头一震,暗叫一声:“是宇文求善!”想到此处,胸内气血翻涌,想起义父许掌柜还被他关在恶虎山庄,更不知吉凶生死如何。/p
那姓杨的老者正是他手下得力干将杨坚,而杨坚这名字乃是宇文求善赐的,他本名三掌震天山周虞候,数十年前名头甚响,但因仇家太多,幸蒙宇文求善施手相救,这才投入白虎帮。只听他道:“李渊兄已和鲁长老接了头,却不知有没有那厮的消息!”/p
只听又一人道:“启禀帮主,鲁前辈曾奉李存勖号令,四下搜寻郭雀儿的踪迹,只是那厮飘忽不定,又阴险狡诈,是以不知身在何处!”郭威暗暗惊道:“果真是要寻我?我何时得罪白虎帮啦?”他知道这时屋中已有四名高手,而方才说话那人正是李渊,同杨坚一样,均是被宇文求善赐名,昔年在江湖中也颇有威名,知道他真名叫作一剑追魂孟悲秋。郭威曾与屋内众人会过面,那已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不禁感慨岁月如梭,眨眼间已十余年。/p
正自郭威沉思之际,只听宇文求善道:“刘单鹤,郭雀儿当真有‘三毒腐尸丹’?”刘单鹤道:“禀宇文帮主,郭雀儿曾逼小人服过一粒,那是断不能虚的!”宇文求善道:“你怎知你服的当真是三毒腐尸丹?想必是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