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回到客栈时已将近天黑,他吩咐店小二将酒菜端到自己屋内,自斟自饮,或许是近来杂事琐碎,难免惆怅,约饮了三斤酒,便已有些微醺。/p
待用过酒菜,店小二清理之后,郭威趺坐床榻,盘膝运功,缓缓吐纳运气。自他修习盗王门内功《无上心经》以来,内力倍增,早已致达江湖一流高手之境。而《无上心经》又属道家正宗心法,原本是昔日盗王之王上官十二郎祖辈所创,传至今日,已逾百年,经过盗王门几代高手加以修改,已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内功心法。郭威修习《无上心经》至今,已十余年,起初修习时,每次运功须三个时辰方可将周身内力运遍周天诸穴,待十余年后,每日精修,如今运功吐纳气息半个时辰即可。/p
他知道明日将有一场恶战,是以这一夜修习了三个时辰。但水满则溢,任凭他运功时间再长,仍旧是鼎盛内力,再无进展。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于他来说,已毫无进展之状。他学艺时,师父曾数次教导,水满则溢。那是说一个碗或缸等盛水的器皿,盛满了水时,任凭你再往里面倒水,仍旧是溢出。人其实也是一样,一个人的体内所能承受的内力是有限的,当内力充沛,任凭你再如何运功调息仍旧是徒劳无功。郭威这时救人心切,犹如惊弓之鸟,是以将师父的教导已抛掷九霄云外,待练得浑身冒汗,这才罢手,心想:“师父所言国士不虚,倘若一个人强行练功,便可增长内力,那样的话,江湖上岂不是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哪里还有什么庸才?”想到此处,豁然开朗,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得作罢。/p
他这时修习三个时辰,已是半夜,又颇感疲累,只得躺下歇息,但脑中尽是想着明日该如何对付宇文求善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由想起明日与殷知画同行。想起殷知画,不由想起自认识她以来,这个姑娘好生别致,非但性格要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领导群雄的气魄,不禁又想:“似殷姑娘这等人才,也不知天下什么样的男儿能配得上她?”转念又想殷知画自认识自己以来,自己原本是聪明伶俐之人,但在她面前,却黯然失色,如同三岁小孩儿。忽然间一个想法从内心深处蹦出:“殷姑娘几次三番以礼相待于我,莫非……她看上我了?”想到此处,不禁又暗骂一声:“呸呸!你是什么东西,能配得上殷姑娘么?”虽是如此想,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欢喜,又有些期盼。/p
过了一会儿,郭威又想起柴莹、凌雪两位姑娘来。自认识她二人以来,自己再不像以前那样,不喜人世间之事,反而越发觉得人世间充满美妙,简直是妙不可言。想到柴莹之后,又想起自幼便与她相识,如今时隔十余年,又在关外和她邂逅,更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想到柴莹美丽的容貌,一时间不由得满脸羞愧,自见到她后,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她,都是怎样在她面前显是自己武功高强,总会想着法的逗她欢喜。/p
郭威思来想去,不觉间已然困乏,没过多久,便即睡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未及洗漱,已听得楼下声音吵杂,凝神细听,原来是耶律阿保机因皇宫失火,以致于天下第一大会搁浅,客栈中的武林人士,纷纷议论此事,更有甚者收拾行李欲回中原。郭威自觉欣喜,不禁暗赞殷知画果然料事如神,区区一把小伙,便令阿保机无心推选天下第一,更令他无法再收买汉人之心。/p
待客栈声音渐消,他这才起身穿衣,又吩咐店小二好酒好菜端到房中,自斟自饮至黄昏。忽听得窗外一人笑道:“好雅兴!”正是殷知画。郭威急忙开窗,却不见殷知画的身影,他屋内的窗户下是客栈后院,只见后院空空如也,并无一个人影。正疑惑间,只听殷知画笑道:“我在这里!”郭威回头一看,殷知画不知何时已到屋内,不禁哑然失笑,道:“殷大当家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原来殷知画先前悄声隐身在窗外,见郭威独自饮酒,这才先发声,知道他定是要开窗,是以纵身疾跃,跃至屋顶,又从屋内所开的天窗进入。倘若换作平时,郭威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自然能察觉,但他这几日因杂事缠身,愁苦不堪,另加上他明知说话之人是殷知画,是以未曾留心。/p
这时见殷知画而来,不禁十分欢喜。/p
殷知画笑道:“我早就来了,想瞧瞧你这一日都干什么了!”郭威想起这一日窝在房里,什么也未做,不由脸色一红,心中颇感惭愧。待见殷知画斜背着一个包裹,知道是装有玉玺,忙道:“是传国玉玺么?”殷知画嫣然笑道:“真不愧是做贼的,人家装在包裹里,你也猜得出!”郭威道:“惭愧!”/p
殷知画看了一眼满桌的酒菜,道:“怎么?客人来了,也不说让客人坐,难道就让客人这般站着不成?”郭威忙搬过一个凳子,道:“请坐!”殷知画含笑坐下,郭威又出去吩咐店小二多备一双杯筷,两人边饮边聊。/p
殷知画酒量甚浅,郭威也不强迫她喝酒,每次碰杯,自己均是杯来酒尽,殷知画只是随口小酌。待两人用过饭菜,殷知画道:“什么时候动身?”郭威道:“殷大当家的,真要和我同去?”殷知画皱眉道:“怎么?”郭威连连摆手道:“你别误会,在下是说刺去太过凶险,殷大当家的能援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殷知画道:“你不必高兴得太早,我不过是担心玉玺,并不是帮你打架。”郭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