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周役挥剑前斩,屋内发绿的烛火,忽明忽暗,毒医和琴姐盯着蜡烛,烛火渐渐熄小,老人家说油尽灯枯,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床榻上昏睡的人。/p
毒医抢一步冲过去,伸向她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发抖,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毒医心里默念了无数次,搭上她手脉的一瞬间,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p
砰~砰~砰。/p
伍钺青脉搏还在,毒医吓得跪坐在地,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p
“不好!!毒医,你看床头的烛火!”琴姐惊叫的指着搁在伍钺青床头的那支蜡烛,它已燃烧过半,烛火如豆,隐隐有发绿的迹象。/p
活似妖鬼画本里形容的青面獠牙的独眼鬼,绿油油的一只眼正盯着床榻上的活口不放。/p
“周役!!”毒医朝着门外大喊,他也手足无措的盯着烛火,生怕下一刻就有一只红衣的恶鬼扑进来把伍钺青的魂魄带走。/p
或许那只红衣鬼就徘徊在院子里!/p
“毒医,青青怎么样了!!”周役不知道自己挥剑斩到了什么,只看到剑锋上有水汽蒸腾,他心颤不止,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毒医!”/p
“脉象还好,可是她床头的烛火变绿了!!!”屋里人喊的这句话,让屋外的两个男子面色煞白。/p
“伍钺青~~年十九岁~~天保十二年生~~”许典不愿放弃,嘶哑的声音高亢扬起,他刚才也察觉了门前异样,那股子阴风阵阵的感觉,在利剑出鞘后戛然而止。/p
是他们击退了敌人,还是妖邪另有阴谋,潜藏在别处??/p
“青青,你若听到许典的声音,就跟着回来吧。”周役方才心口那一颤,让他想起小弄里的那一次亲密,心房颤动不已,能给自己这样感觉的,全天下就只有青青一个,所以周役笃定青青的魂魄在院子里。/p
而且离自己很近,因碰不到看不到,他只能对着眼前一片空地说话。/p
那只红衣男鬼,定然是追在青青身后,执剑的男子目光如炬,双手执剑仿若门神,谁想越界一步都要问过他手中这把开疆拓土的宝剑。/p
伍钺青瘫坐在地上,夜凉如水,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体力不支,无力回答,更不敢回头去看萧昘到底被赶走没有。/p
她吸了一口气,像婴孩爬行在地,手脚并用的艰难往身躯爬去,跨过门槛,裂骨剧痛让她硬撑的身体摇摇欲坠,她一块一块青砖的数着,等到她一手攀在床沿,院外已闻鸡鸣。/p
伍钺青大喊一声,破釜沉舟,两手攀着床沿撑起了身子,咕咕咕,公鸡打鸣的声音传入耳中,眼看就要成事儿,她血气上不来,才堪堪扶着床柱站直了身,两眼一黑整个人便往地面坠。/p
或许是心有灵犀,周役听到了咚地一声响,心口又颤了一下,他立刻转身冲回屋子里。/p
点卯刚过京兆府司户曹刚坐下,少法曹许典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进来,开口就请同僚帮个忙,这家伙往日根本不曾找同僚帮忙。/p
这回开口倒是新鲜得很,司户曹起了兴致,多问两句,才知道是司法阁里新来的女执刀捕快为救大家被女贼大伤,高烧三天两夜,女执刀捕快家人求到许典这儿,想用民间的法子,改生辰八字避灾。/p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改就改罢。/p
司户曹大笔一挥,就给伍钺青平添了两岁,成了天保十四年生的人。/p
凡间改了八字,琴姐给灶王爷做了祭,一是谢他赠米驱邪,二就是供奉麦芽糖粘灶王爷的牙,不让他到天庭哪儿去告状,说咱二姑娘改了生辰八字。/p
“灶王爷,您吃好喝好,这麦芽糖是京城最好的宝字号掌柜做的,可香可甜了您多吃点。”琴姐在灶头上香祈求,周役他们也跟着上香。/p
昨晚烛火发绿后,他们大气不敢喘的守在屋里屋外,周役问琴姐和毒医,有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二人表示都没有听到,或许是周役太紧张听错了。/p
从京兆府拿回修改的户籍,周役亲笔手书一封,请琴姐托商贾送到屠九娘子手中。/p
伍钺青忽然昏迷不醒,之前要写给姐姐的信也给耽搁了,现在就由做未婚夫的周役代笔,也是合情合理的。/p
几个人能做的都做完了,他们等在房里,等着伍钺青苏醒过来。/p
夕阳西下,月挂高空。/p
夜猫子又出来喵喵的叫,大概是在抢地盘。/p
她被右手的疼痛搅醒的,伍钺青动了动手指,发现不太灵活,五根手指像被布条缠住后,全都绷着的感觉。/p
伍钺青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有个人坐在床边正在给她换药,他垂着头浓眉不展,薄唇抿成一条线,手下的动作却小心翼翼,她手掌又没有受伤,可这人连她的手掌都给缠了。/p
“周役~~~”她想说手掌别缠了,哪儿没受伤,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是连她都听不见的微弱,后面那句话成了咕噜咕噜的声响。/p
周役转过脸来,一瞬不瞬的盯着睁开眼的人,他蹙起浓眉不让眼睫煽,总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捧着的右手动了两下。/p
“青青!!你醒啦!!”他小心翼翼的确认,压抑着狂喜的表情,等着对方回应自己:“青青?”/p
“我渴。”她喉咙有点干,浑身疲惫,说话都使不上劲儿,只能两个字的说,如果可以,单个字最好了。/p
余光里烛火摇曳,屋子里不知道点了多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