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正是好时节, 天元大陆除了冰城外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温柔的春风吹拂着, 只有冰城,仍旧耸立在雪山之巅, 与寒风暴雪相伴。/p
与此同时, 冰城里, 陆家义学的考试也才刚刚结束,学堂里原本欢腾的气氛一扫而光, 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给泼上了一大盆冷水, 外加上冰城糟糕的天气, 气氛更是冷凝。/p
学堂里到处都是唉声叹气。/p
“完了完了, 我这回完了……”/p
同陆留玩得最为要好的陆丰额哭丧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张几乎满是空白的试卷,上头还有夫子气得近乎仰倒而用力写下的批语:“孺子不可教也”/p
力道之大,区区一只『毛』笔竟差点将纸质不错的考卷戳出一个大洞。/p
在雪白一片之中, 这鲜红的大字批语无疑更加亮眼了, 陆留几乎可以预料到, 等陆丰额领着这张试卷回家, 会面临一场怎样的腥风暴雨。/p
“呜……陆留,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陆丰额双目无神,本能地拉着同桌兼好友的陆留出主意。/p
“嗯……你就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分数?”/p
义学里考砸的人不仅有, 还有挺多的,陆留觉得这个理由挺充分的。/p
“开什么玩笑?别人说了不要紧,我旁边坐的可是你!”闻言, 对方瞥了一眼陆留那张堪称标准答案的考卷,哭腔就更大了,也越发悲切起来。/p
有了陆留这种怎么考怎么好的家伙,他爹一定会把他往死里打的。/p
陆留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要怎么样?就是你同我这般说了,我也……”没办法三个字到底在陆丰额的怒目直视下被他吞进了肚子里。/p
陆丰额长手一伸,径直夺过了陆留桌上的卷子,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只笔,将卷上陆留的名字抹了,歪歪扭扭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把自己的考卷改了,写了陆留的大名。/p
“这叫移花接木,李代桃僵。”陆丰额『摸』着新出炉的试卷,把自己的卷子塞到陆留手里,自己抱着陆留考卷上头夫子画的圈亲了又亲,满意得不得了。/p
“这样做不大好吧?”/p
陆留蹙眉,他倒不是觉得一份考卷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本能的觉得被拆穿了,陆丰额会被打得更惨。/p
“没事没事。”对方颇为满意的将试卷细细收好,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放心,我爹忙着呢,知道我没考砸就行,他也就瞟我考卷瞟那么一眼。”/p
陆丰额说的不无道理,他家父亲是冰城排得上好的屠夫,本入了城主府亲卫队,等因伤病原因退下来之后,便拿积蓄开了家肉铺,因着为人诚信又大度,没几年便攒下了一笔可观的钱财,这些年更是越发的做大了,往往天还没亮就得出门,亲自去把关那些牲畜甚至是某些妖兽的质量,确实没太多空闲时间管儿子。/p
此时,陆丰额一提起,陆留便想起来了。/p
因着大家都是同族的,陆留自然也认得这位族叔。印象里,他见过那位族叔好几次,对方生得颇为高大,走近了看更是一座小山,轻易的就将冰城本就不多的阳光给遮了个严严实实。为人十分热情,每次见了陆留都会特地跑过来同他打招呼,再塞给他一大把肉干,让他照顾好陆丰额。/p
“你能同丰额一个班真是太好了,那孩从小就不上进,还得有人督促他……说起来,我也曾经和你爹一起读过书呢。他脑瓜子活,从来都是第一,人也……你同他挺像的。”他爽朗,自然熟的絮叨着,某些话陆留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是对方蒲扇大的手掌会亲昵的『摸』一『摸』他的脑袋,头顶穿来的温热让人心安,因此,哪怕对方常年拿着刀子,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腥臭,陆留也希望他能多放一会。/p
“这下好了,我爹不会骂我了。”陆丰额的傻笑打断了陆留的沉思,正当陆留想给他浇点冷水的时候,不知是哪位同窗忽然喊了一声:“陆留,你爹来了!”/p
“啊……”陆留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回神之后,陆丰额和其他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穿着长衫,外貌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p
“……爹?”沉默的对视了一会,陆留还是轻轻唤出了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是多年父子,可他这一声却唤得无比生涩。/p
来人微笑着朝他走来,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下学了,我们走吧。”/p
“哦……”陆留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手指一动,就『摸』到了陆丰额塞到他手里的试卷。/p
糟了!这东西没收起来!/p
“这是什么?”/p
父亲已经先他一步拿起了试卷。/p
陆留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紧张得闭起了眼睛。/p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在他身上。/p
仍旧是那只温暖的大手,覆在他的头顶,手的主人温柔的说道:“没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父相信你。”/p
出了学堂,他们倒是有幸看到了一场闹剧。/p
陆丰额在前头不要命的跑着,在他后头,他亲爹正在高举着一把砍肉刀疯狂的追。/p
“臭小子!居然拿别人的考卷来糊弄我!你当你爹的眼睛有这么不好使吗?啊?就你那一手狗爬字?”他跑着,累了,便拎着刀站在街上骂了起来。/p
陆丰额急忙躲在一个小摊后头求饶,“呜呜呜……爹你冷静啊!先把刀给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