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慢点儿。”/p
兰舟搀扶着刚办理完出院的苏嫦下了出租车。/p
这是韶城郊外的一套陈旧的小复式楼,从褪了色的外墙可看出,已经有些年月了。/p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p
三十年前这里是黄金地段,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居住的地方,现在这里距离韶城的市中心至少要两个多小时车程。/p
“奶奶,来,喝水。”/p
进了屋,兰舟把手里的矿泉水倒在杯子里递给苏嫦。/p
“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p
苏嫦摆摆手,一脸慈色,“不忙,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给你做。”/p
“奶奶……”/p
“我难得能给你做一顿饭,待会儿你又要走了。”/p
兰舟闻言,不觉产生一抹愧疚。/p
苏嫦说得没错,偌大的房子,今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p
这是兰舟从小长大的家,曾经整间屋子充满欢声笑语。/p
兰舟的父亲,兰致远在世时是大学的一名音乐教授,他造诣颇深,写过几首着名的钢琴曲。以他的天资,要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钢琴家很容易,但他安于宁和平静的生活,只想和妻女共享天伦。/p
兰舟记得小时候,总有兰致远的客人登门拜访,有他的友人,也有他的学生,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人。/p
客厅里总是笑声朗朗,那时姜睨儿还是一个温婉的好妻子、好母亲,她经常在厨房指导佣人端茶倒水,准备点心。/p
通常这个时候,小兰舟会在楼上练琴。苏嫦则在书房里写写画画。/p
练琴很累,小兰舟偶尔也会偷懒,素来温文尔雅的兰致远在练琴上却对兰舟要求极其严苛。/p
那时的姜睨儿还会给爱女帮腔,“才几岁的小丫头,要求那么严做什么?咱们以后又不非得做钢琴家?干别的也行嘛。”/p
而兰致远则会严肃地说,“不管做什么,都得认认真真地做,即便是乞丐,也得有乞讨的操守。”/p
阳光照射进来,二楼的花厅扬起粒粒尘埃。/p
原本放着那架老钢琴的地方空缺了。/p
兰舟驻足凝望,记忆中的爸爸、妈妈,快乐的一家子,再也回不来了。/p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p
“兰舟,吃饭了。”苏嫦在楼下喊。/p
苏嫦做了三菜一汤,都是兰舟爱吃的。/p
看着熟悉的菜色,兰舟忧容渐渐散去,笑得很满足,“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菜了。”/p
“那就多吃些。”/p
“奶奶,我想找个阿姨回来照顾你,我不在你身边,每个人照看你我放心不下。”/p
苏嫦缓缓把嘴里的菜嚼完,咽下,才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你也知道,手术做得很成功,我一个人没问题……”/p
“奶奶,安家给了我很高的薪酬,兰舟就想让您过得好一点,这是兰舟最大的心愿,您成全我好吗?”/p
苏嫦垂着眼眸,不急不缓地喝汤。/p
老太太以前是大户人家出身,是民国年代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p
如今年近七十,面容上有皱纹,骨子里却透着风华,举止从容优雅。/p
半晌。/p
“听你的。”老太太淡声道。/p
兰舟顿时笑逐颜开。/p
“兰舟啊,你是奶奶的宝贝儿,不能受委屈。兰家人有兰家人的骨气,奶奶希望你这辈子,活得坦荡。”/p
“我从小是您带大的,我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p
…………/p
吃过饭后,苏嫦又急急地催促兰舟回去复职。/p
这时兰舟联络的保姆阿姨也到了,兰舟看着那保姆慈眉善目,听她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兰舟觉得可行,便把她留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