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水看她一眼,稍稍迟疑,才道:“此剑名飞翠,自铸成至今已有几百年,来历早已不得而知。此剑仙气充沛,在人间也算难得,当属上品仙器。”
聂新月的手轻拂过剑身,此时心中竟有几分不安。
世间器物划为三等:凡器、仙器、神器。每等又划为三品:下品、中品和上品。上品仙器在人间已是难得之物,而神器则并非凡夫俗子能驾驭得了的了。紫云监内阴谋阳谋一大堆,飞翠剑在她手上,保不住会有人打她的主意。她已被卷入了这许多风波,实在不想再多惹事端。
“祈雯早就与我说过,这剑是上品仙器。我修为尚浅,只怕难以驾驭。还是有劳司业替我保管吧。待我修为精进到能驾驭此剑时,再向司业要回,也不迟啊。”聂新月笑着,双手将剑捧到容止水面前。
然而容止水却大有“千金在前不为所动”之势,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剑推了回去。“不敢用,就挂屋里辟邪。”
辟邪?!
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她的意思,还是在装糊涂。聂新月磨磨牙,接着笑:“灵墟是人间仙境,山上哪里能有什么妖邪之物,司业可莫要吓我。”
“魔由心生,世间人心叵测,有人之处,怎会没有妖邪?”
一句话,倒是问住了聂新月。
可不是么。世间人心叵测,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有相互欺骗、出卖的时候。若说真有人心中没有邪念,那恐怕不是圣人,便是傻子。
既然无法争辩,也只好顺着他去说。当然,聂新月的看家本领就是和容止水抬杠,又怎会完全顺了他的意?
她挑挑眉,道:“司业大人说的极是。这世上最复杂的是人心,可最简单的也是人心。人不过就是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罢了,只是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方法。若是自己的心思未曾九曲十八绕,又怎知他人心中险恶?不知司业大人是将自己定义为了怎样的人,才会说人心叵测?”
“坏人。”回答得嘎巴干脆,绝不拖泥带水。他对自己似乎早就有了定位。这可弄傻了聂新月。“以己度人,不过掩耳盗铃。”
坏人?他竟然如此直白的将自己定义为坏人?这话听得聂新月一怔,而下一瞬她又扑哧一声笑出来,并且完全忽略掉了他的后一句话:“就算司业是坏人,那也是个心软的坏人。不然怎么就几次三番的对我手下留情?”
听罢,容止水冷着一张脸,盯着聂新月使劲地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聂新月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了,他才开口:“敢挑战我的,你是第一个。”
“我看未必吧。只不过其他人都死的很惨,可你舍不得我受伤。”
听了聂新月者番说辞,饶是容止水这样的冰块嘴角也抽了一抽,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自恋。”接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气鼓鼓地甩袖走了,一边走一边道:“腊月下旬五监府锦色考核,你好生准备。”
聂新月不由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哀伤下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想接近,却又不敢接得太近;欲疏远,偏又不舍得疏得太远。若是喜欢,她却从未想过要和容止水。若不是喜欢,那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她弄不清楚现在心里的感受,也不敢去弄清楚,因为无论怎样,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希望,他的眼里有她。
聂新月使劲摇摇头,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所,随手把飞翠剑放置一旁,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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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稀稀落落地从窗缝穿进来,明晃晃地刺得聂新月皱起眉头。
昨夜,一夜的噩梦。直到天亮方才睡得安生了些,可哪里有时间供她用睡觉来挥霍?她勉强撑开酸涩的眼皮,大脑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早上的空气丝丝薄薄的凉,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的聂新月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穿好衣袍,这份寒冷还是没能完全驱除。浑浑噩噩地才没走出几步,她就狠狠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下。
低下头,脚边的东西居然是飞翠剑。
聂新月皱皱眉。
昨晚,她难道随手将剑扔在了地上?她狠命回忆昨晚回来的情景,可怎么也记不清了。无奈,她拾起剑挂到床头,叹了口气。
第六感告诉她,今天会诸事不利。
果不其然,她人才走到回廊,嘭的一声响,院子的大门就直接被人踢开了。她慌忙跑到照壁处,想看个究竟,就见两个绿锦弟子正气凛然地敞开她家院落的大门,恭恭敬敬垂下头,请门外的人先行。
门外的人正是林至斌。
林至斌绷着一张脸,看见聂新月张嘴就是两个字:“拿下。”
聂新月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看着打开她家大门的那两个绿锦弟子侧过身,快速地从林至斌身侧挤进来,唰唰两声,两柄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四天之内,她已是第二次被剑架上脖子了。她左右扫了眼那两把剑,有些发怒,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林大哥这是何意?”
“新月妹子,兹事体大,你就先委屈下吧。”林至斌口中叫着妹子,可一句话无起无落,说的不带半点情绪。说完,他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身后的人立刻有三个人走上前,依次走入回廊,往里院去了。
看他们这样子,这次的事情似乎比上次她私闯禁地还要严重。到底是什么事?她前前后后把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