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看去,是那杨玉环。盈儿叫道:“我已经数啦,难道你听不见么?”/p
“哈哈,她确是数啦。”/p
公孙大娘爽朗一笑,手中孔雀草早已飞起,眼见盈儿的苍蝇即要落在石头上,孔雀草衔尾而至,猛地罩着苍蝇一抽。苍蝇虽是肥大,但却灵动非常,往左一滑,避开一击,再一挑头,猛力朝孔雀草撞去。这一下,正中孔雀草首尾之间,最薄弱处,孔雀草歪了两下,险些掉在地上。/p
“嗡嗡嗡……”苍蝇好不得意,扑着翅膀,绕着孔雀草转来转去。/p
‘要糟。’沉央暗道。/p
果不其然,就在苍蝇得意洋洋之时,孔雀草骤然一摆尾,把苍蝇抽得歪来倒去。/p
沉央心惊,盈儿那幻术非比寻常,施展起来,心灵相通,自是能做到圆转如意。然而,这公孙大娘的孔雀草也不可小觊,看上去竟有些像是茅山阴阳剑道,但是沉央目力之下,竟未见得妖气鬼气,那自然便不是阴阳剑道。/p
既不是阴阳剑道,莫非是剑咒?/p
若论五行咒术,天下虽大,陆知鹤若认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一想到陆知鹤,他不禁再次看向公孙大娘,越看越觉公孙大娘定是天地盟中人。这时,耳朵里钻入长孙熙月的声音:“你可是觉这孔雀草颇有异处?”/p
沉央冷着脸,点了点头。/p
“你能看得出来,也不为奇。这是御剑术,若论天下剑道,不外乎三,以气御剑,以神御剑,以魂御剑。茅山派阴阳流转,那是以神御剑,大成之时,便是阴阳合一。你我都是以气御剑,唯有玉清昆仑山是以魂御剑。”长孙熙月道。/p
沉央听得一怔,突地看向杨玉环,继而恍然大悟,暗道,天地盟一心一意要搅乱天下,这公孙大娘既与杨玉环在一起,又怎会是天地盟中人?唉,沉央啊沉央,心里若是黑,眼中即不见白,切忌切忌。/p
正在自责不已,长孙熙月声音又道:“世人只知公孙大娘善剑舞,却不知她也出自昆仑山。只不过,若与那位仙子相比,她自是多有不如。名不如,实也不如。这公孙大娘,有人说她是昆仑山弃徒,也有说她是因情而累,私自下山。而她也从来不以昆仑山中人自居,喜好浪荡江湖。不比那位,孤冷冰清,人神难近。”/p
“孤冷冰清,人神难近?”/p
沉央禁不住喃喃自语,程玉珑向来冷淡,待人接物俱是冷冷清清,便如云端仙子,可远望而不可近观。是以,知道她身份的人,在她面前无不是谨慎说话,谨慎行事,唯恐冒犯了她一点半点,便连狂放不羁的李白见了她,也是一敛狂态。然而自己却一时情起,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若是传出去,怕是江湖上的人都会喊打喊杀吧?/p
想到这里,他心头极是汗颜,但暗地里却又颇是欢喜。/p
长孙熙月见他一会发呆,一会又微笑,女儿家心思玲珑,蓦然一愣,暗想,糟啦,瞧他这模样,莫不是,莫不是与那位已经捅开了窗户纸?/p
“哈哈,你输啦。”/p
便在这时,盈儿欢叫一声,拍了个巴掌。巴掌声一落,肥大苍蝇即落在石头上,孔雀草慢了一步,落在石头旁边。/p
“大法师了得,大法师胜了。”公孙大娘微微一笑,弹了弹袍摆,长身而起,举步便走。她一步,杨玉环撇了一眼沉央,也即跟上。/p
盈儿叉着腰,叫道:“改日再与你斗酒,你若是输了,我也不要依我三件事。”/p
“那依几件事?”公孙大娘回头笑道。/p
“五件事。”盈儿不屑道,看着头顶清天冷月。/p
公孙大娘笑道:“哈哈,便如此。只是,你那酒量……”/p
“我的酒量如何?我的酒量不说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天下第三。”盈儿叫道。/p
公孙大娘笑道:“那第一与第二是谁?”/p
盈儿道:“第一嘛,自然是我那酒鬼师傅李白。”/p
公孙大娘点头笑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谪仙人,李太白,自是当得。那第二呢?”/p
“第二嘛。”/p
盈儿大法师皱着鼻子猛想,其实她只是信口胡诌,心里根本便没有第二人,想了一阵,突然道:“这第二嘛,自然便是皇帝陛下。”/p
“此话怎讲?”公孙大娘问道。/p
盈儿道:“我那酒鬼师傅,那是众人皆醉,他独醒。至于皇帝嘛……”看着柔媚无骨的杨玉环,嘟了嘟嘴,正要说,皇帝嘛,便是众人皆醒,他独醉,自然也是一个大酒鬼。/p
“大法师了得。”/p
不待盈儿把话说出来,公孙大娘哈哈一笑,转身就走。杨玉环愣了一下,看着盈儿想要说甚么,终是没说,随公孙大娘而去。/p
“好险,好险。”/p
盈儿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长孙熙月道:“妹妹心口如一,但有些话心里虽知,却不当说。”/p
盈儿撇嘴道:“我才不怕那皇帝陛下。”/p
“那你怕甚么?”樱子笑道。/p
盈儿道:“我怕我输了,再也见不到姑爷。”/p
“你知道便好。”沉央心下大慰。/p
盈儿又道:“这公孙大娘厉害得很,斗剑我怕是要输她一分,斗草我也胜得极险,唯有那斗酒,今日虽是输了,但却不怕,待我以后酒量好了,再与她斗。定要她依我五件事,不,要她依我无数件事,一辈子也干不完。”/p
樱子奇道:“五件就五件,怎会是无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