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幻术,不是变化。”小狐狸道。/p
沉央心头一凛,问道:“那甚么是变化?”/p
小狐狸道:“爹爹说,幻术是无中生有,变化是一脉相承。变树即是树,变人即是人。但是爹爹也说,人的寿命虽浅,却是天下万物之尊,生来便是五行俱全,那是得天独厚。想要变得万物,先得变人。我,我还变不了人。”/p
沉央听得心头大震,暗想,若真能如此变化,那便不是人了。/p
“那你甚么时候能长大变人?”盈儿大法师兴致又起。/p
小狐狸道:“我,我也不知。爹爹活了三十,不,三百年,也,也没变得人。”低下头,很是不安,它本想说,爹爹活了三十年也没变成人,然而盈儿一看它,它便害怕,忙即改口,实话实说。/p
“算你识相。”盈儿冷冷一哼,心想,三百年,那时姑爷与我都死啦,那还养它干嘛?紫阁山已有一只白猿,成天只知吃吃喝喝,再多一只养不大的白狐,只出不进,如何得了?这样一想,立即便道:“你是只闲妖。”/p
“不,不是闲妖。”/p
小狐狸大惊失色,又即跪在地上,不住叩头。/p
“起来吧,我收你做弟子。”沉央忽道。/p
“真,真的么?”小狐狸霍然抬头,看向沉央。/p
“姑爷。”/p
盈儿也看沉央。紫阁山人虽不多,但也有五六十号人,沉央为正义道择弟子,向来极是严格,四年过去,也只有紫阁七子,其余人等均是外门弟子,便说宁缺勿滥也不为过,更何况这是他首席弟子,怎会如此草率?/p
沉央翻下马来,站在路中央,说道:“道门不是佛门,也不讲究有缘无缘。我今日收你为弟子,不图你是不是灵狐,会不会变化,只因你虽蒙大变而不丧,愿受人敬重,为人敬仰。你当时时刻刻记得今日所言,如若不然,沉央收得了你,也能除得了你。”/p
“我记得,我记得。我要受人敬重,受人敬仰,绝不烂杀无辜。”小狐狸叫道。/p
“你傻了么,还不快拜?”盈儿翻下马来,喝道。/p
盈儿站在沉央身旁,白静虚站在盈儿身后,三人俱是神色肃然。小狐狸左看右看,突然回过神来,忙即纳头便拜:“师尊,师尊,徒儿给你叩头啦。”碰碰碰,连叩九下。/p
沉央笑道:“不论你是三百年,还是三千年,今日你入我门,一生一世即入我门。”/p
“徒儿生生世世,也愿供奉师尊。呜呜……”小狐狸喜极而泣,又叩九下。/p
沉央笑道;“道门有三宝,道,经,师,自今而后,沉央便是你师傅,你便是我徒儿。你从我习道当戒有三,其一,戒心怀不正。”/p
“戒心怀不正。”盈儿与白静虚肃然道。/p
小狐狸忙道:“戒,戒心怀不正。”/p
沉央笑道:“其二,戒所行不义。”/p
这回,小狐狸与盈儿和白静虚齐声道:“戒所行不义。”/p
沉央道:“其三,戒法有其二。”/p
“戒法有其二。”/p
说完后,小狐狸又问道:“师尊,这法有其二是甚么意思?”/p
沉央笑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法若有二,一切皆是妄谈?这事也不急,改日我再说与你听,你既从我习道,便不可无名。你可有名字?”/p
小狐狸怯怯道:“爹爹,爹爹叫我小白。”/p
“又来一个小白?”白静虚拍了下脑门,想起了往日旧事。/p
盈儿冷然道:“小白不好么?”/p
“师尊说好,那便好。”白静虚忙道。/p
沉央笑道:“小白虽好,却多有不便。嗯,你本是狐妖,也无需自伤自怨,便即姓胡。你心性良善,愿行人道,而非妖事。既如此,愿你谨守人道而不归。胡不归。式微式微,胡不归。”/p
“胡不归,胡不归,我有名字啦,我有名字啦。”小狐狸大喜,又即叩拜,呼道:“胡不归拜见师尊。”/p
“胡不归?”盈儿眉头一皱,心想姑爷甚么都好,就是这名字起得不是太好,这小狐妖的声音一听便是个母,女的,胡莺胡燕也强过胡不归呀。嗯,姑爷面皮嫩,我也不当来说他,胡不归便胡不归吧。/p
当下,众人往紫阁山而去,一路上有说有笑,沉央绝口不提华严寺一事,盈儿心中也有盘算,他即不提,她也不问。待至一处岔道口,盈儿突地想起一事,便道:“姑爷先回去,往左五十里是凌波峰,盈儿得去见一见持盈姐姐。白静虚,你也与我一道去。”/p
“是,师尊。”白静虚道。/p
沉央道:“既是要见,我也当同去。”/p
盈儿道:“凌波峰上都是女冠,姑爷一个男人,去了怕是不妥。姑爷还是先回紫阁山吧,石头修行正是紧要关头,姑爷早些回去也好照看一二。”/p
沉央道:“无上真三景师是尊长,岂会在意那些世俗礼法?石头修行虽是要紧,但也不差这一日半日,况且还有阿里娅照顾,想来应是无碍。”/p
盈儿道:“姑爷不好去得,这次盈儿去江南,持盈姐姐虽不曾说,但飘雪姐姐却悄悄让盈儿打探一下我那酒鬼师傅。这些年,持盈姐姐人虽在凌波峰上,心却在四海八荒,伴着那酒鬼走天涯呢。盈儿是去说些私事,姑爷若要去,那便去吧。”/p
一听这话,沉央只得道:“既如此,我却是不方便去。”/p
“正是呢。”盈儿嫣然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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