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掌教师姐点了点头,说道:“那今夜便在驿站歇息,明日一早起程,再行两日便可到汉水。”/p
众女赶了十几日路,如今又是天下大乱,她们归心似箭,听到再过两日便可顺汉水而下,心头均是一喜,当即加快脚步,朝栈中驿站行去。/p
驿站依壁而建,并不宽敞,与其说是驿站,不如说是绝壁上的一处凹洞。来到驿站时,天色已然尽暗。名叫绫儿的女子掌起灯。众女小心翼翼把滑杆放下,掌教师姐把男子扶出滑杆,正要把他放倒时,他已醒了,眉头一皱,微露几分怒容。/p
掌教师姐见他醒了,便扶他走向洞壁,令他背靠洞壁坐下,把一张羊毛大氅盖在他身上,说道:“你伤得太重,需得好生静养。想来,想来,再过些日子,你便会痊愈。切莫,切莫自恨。”/p
绫儿心想,掌教师姐这句过些日子说了许多回了,也不知几时才到。男子对掌教师姐笑了一笑,说道:“多谢。”转眼打量山洞,只见这山洞方圆约有十七八丈,洞中有洞,石桌石椅俱全,墙上还挂着一副盔甲,两副弓箭,想是驻扎在这里的唐军走得匆忙,并未带走。/p
众女在洞中升起火堆,把熏肉腌肉架在火上烤。绫儿在洞里寻得一口铁锅,便去洞外汲了绝壁寒泉,倒入铁锅,又扔了几块熏肉下去。火苗腾腾窜起,滚油落下,滋滋有声,锅中热水沸腾,肉香四溢。/p
众女极是安静,无人出声。男子看着火苗发了一会呆,神困力乏。掌教师姐舀了一碗热汤,走到他身旁说道:“喝了汤便睡吧,切莫耗神。”/p
男子一愣,笑道:“多谢你啦,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如今……”说得极慢,额上汗水流下,自己偏又动弹不得,他心下大恨,汗水便出得更多。/p
掌教师姐心想,他是堂堂沉央大法师,一身本领神鬼莫测,如今却连常人也不如,直若废人一般,心头自然,自然不安。只是他吸了许多尸气,中毒极深,若是寻常人,早就死了。想要痊愈如初,又谈何容易?唉,他心头也自知,是以便连睡着了,也是眉头紧皱。/p
想到他往日神彩,再看他如今模样,她心头很是一酸,但她素来坚韧,面上也不露丝毫,轻声道:“师尊想要害你,险些令你身败名裂,你却不计前嫌,数度救得我们性命。若说救命之恩,你与我们才是有得大恩。”/p
喂他喝了一口肉汤,又道:“师尊不容于正道,天下英雄都瞧我们西华山不起,唯有你从不拿白眼看我们。往日,杜蕊微曾想,这等大恩,也不知几时才能报得,怕是得来生做牛做马了。”/p
“是呢,做牛做马也难报。”绫儿插嘴道。/p
沉央把肉汤咽下去,众女见他眉头稍展,神色均是一喜。/p
杜蕊微一边喂他喝汤,一边道:“如今安禄山做了大燕国得皇帝,尊奉漠北妖道为国师,天地盟也是横行无忌,再不似以前那般藏头缩尾。听说有许多正道中人投了天地盟,但杜蕊微认为,妖邪便是妖邪,纵然再猖狂,也是自取灭亡。西华山虽是女流之辈,但也不与妖邪同流合污。你是沉央大法师,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除魔卫道那是份内之事,倘若自暴自弃,那,那杜蕊微便瞧你不起。”/p
“师姐?”绫儿惊道。/p
杜蕊微替沉央抹了抹嘴角,把碗放下,淡淡看他,不再说话。/p
“我,我曾听得万鬼痛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