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p
哥舒曜哈哈一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凄凄。道友好生坦荡。”/p
“不敢当。”沉央打了个道辑,看了一眼盈儿。/p
小丫头心想,坦荡,怎地不坦荡?人又不是姑爷杀得,是我盈儿大法师杀得,夏侯云衣那个瘸腿鬼本就该死,他就是变成了鬼,也是来寻我报仇,与姑爷何干?我也不怕他,他若敢来,盈儿大法师教他知道厉害,生前斗不过我,死了又有何惧,左右不过是再多一小鬼。想到这里,看向白静虚。/p
奶娃儿见盈儿看来,眼神不善,他浑身一抖,心想,定是我走得不够坦荡,是以师尊不喜。当即挺起胸膛,按着腰上棍儿,迈开八字步,走得气势非凡,有模有样。说起来,那夜盈儿之所以能一灯砸死夏侯云衣,与他倒有莫大干系,与其说夏侯云衣是死在盈儿手里,莫若说是死在他手里。/p
来到太清殿外,哥舒曜笑道:“道友请吧,萧副掌教已在殿内等侯。”/p
“多谢哥舒道友。”/p
太清殿门大开,沉央走入殿内,盈儿与白静虚当即跟上。哥舒曜伸手拦住白静虚,说道:“这位小道友不可进。”/p
盈儿道:“为何不可进?”/p
哥舒曜笑道“小道友乃是鬼王之身,殿中有法阵与符阵,妖鬼若进,转眼即会被符剑所杀。”/p
“呀,竟然这般厉害。”盈儿惊了一跳,吩咐白静虚道:“你守在殿外。”/p
“是。”白静虚心头有鬼,其实很是害怕,却不得不点头。/p
走入太清殿,殿中供奉着太清圣人与文始真人尹喜。/p
故老相传,文始真人尹喜是太清圣人弟子,与圣人一道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立下不小功劳,后来飞升天界,位列金仙。《道德经》便是圣人口述,尹喜记载。飞升之前,尹喜在终南山炼丹习道,是宗圣宫开山祖师。/p
偌大的太清殿空空荡荡,每走一步都听得脚步声,四下里不见窗户,更不见灯台,然而殿内却是朗如白昼。/p
萧半月一袭白衣,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冥想,怀里抱着一柄拂尘。/p
那夜时局太乱,沉央又被妖魔侵噬,是以并未将萧半月看得真切,此时再看,萧半月面白如玉,长眉若画,唇薄似刀,竟是十分俊朗,看上去既似三十来岁,又似五十有许。在其身周,有一团寥寥清烟环饶,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动。/p
萧半月面前有两个蒲团,想来是为沉央与盈儿所设。/p
沉央走过去,默然跪坐,萧半月不开眼,他也不说话。盈儿坐不住,想要说话,可是又怕姑爷不喜,只得苦苦忍耐。/p
过得约模半柱香光景,萧半月蓦然睁开眼来,定眼看向沉央。/p
这一眼,直若怒雷炸海,又似一针穿心。/p
沉央神形俱震。/p
萧半月道:“你来了?”/p
沉央冷汗如雨,但却硬挺着身躯,答道:“救命之恩,不敢有忘。”/p
“便是只蚂蚁,那夜我也会救,你可知是何故?”萧半月道。/p
盈儿心想,这道人恁怪,姑爷来谢他,他也不说与人茶喝,反倒问起人来,若问何故,那也只有他自个知晓啊,我与姑爷怎知?/p
沉央道:“副掌教心思,沉央猜不透。”/p
“当真猜不透么?”萧半月冷声道。/p
沉央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物来,递过去:“沉央只知,萧副掌教行事,自有萧副掌教的道理。今日沉央前来,一是为谢大恩,二是为交还此物。”/p
“是谁让你送来?”/p
见了那物,萧半月肩头微微一动,接过去,握在掌心细细摸索。/p
盈儿看得,这物正是姑爷从百纳囊隔层里翻出来的那半块玉,藏得极深,往日她竟不曾发觉。细下一看,这玉不过是半块寻常老玉,色泽暗淡,上面泛着一层紫红,倒有些像是人血凝干后所成斑斓。/p
盈儿大奇,暗想,原来姑爷要见得人便是他啊,这玉是老道爷藏得,莫不是老道爷识得这萧副掌教?这般一想,转眼看向自家姑爷。/p
萧半月在看沉央,沉央也在看他。/p
二人对视数息,沉央吸了两口气,说道:“师傅临终之时,命沉央务必寻得萧副掌教,将此物归还。说是萧副掌教见了,自会行事。且命沉央唯萧副掌教之命是从,不得有抗。”/p
“临终……”萧半月又闭上了眼睛,良久不曾说话,只是不住摸索那半块玉,那是一块璞玉,并未雕刻成任何模样,其间更无甚纹路,也不知他摸甚?/p
盈儿突然想到,怕是,怕是他在那摸那玉上血迹吧。/p
“你叫沉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