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道:“尊长但且宽心,沉央绝不食言。”/p
中年男人道:“不可,我断断不会告诉你,程昌胤已然失信于人,岂可再害故人子嗣性命?好孩子,你若一心要问,那便留下吧,改日我便拿玉珑生辰八字与你合,只是,只是如今玉珑尚且年幼……”/p
“夫君!”贵妇人大急。/p
中年男人喝道:“莫论你是公主还是何人,都是程某之妻,贤良淑德你不懂么?若再多言,休怪程昌胤大振夫纲,你面上须不得好看!”/p
“好哇,程昌胤,你,你你,无有尊卑上下!”/p
“我看你才是不知尊卑,程某乃是一家之主……”/p
二人吵将起来,沉央听得冷笑连连,本想袖手旁观,转念想及二人毕竟是恩人父母,救命之恩还不曾报,怎可闹得人阖家不宁?当下便道:“尊长真不愿告与沉央?”/p
中年男人一顿,道:“绝无可能!”/p
“既是如此,沉央告辞。”/p
沉央长吸一口气,朝屋外走去,再也不想听那夫妇二人多说一句。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天,夜色如水,凄凄蒙蒙,他心头也是乱而无绪,正想跃墙而走,突听一人嘿嘿笑道:“可笑可笑,当真可笑。”/p
笑声如鬼,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正是那瞎老太婆声音。/p
“是谁?”中年男人冲出屋子,问道。/p
“程昌胤,你们夫妇唱得一出好戏啊。”/p
声音来自头顶,沉央举头望去,便见瞎老太婆站在红枫树梢上。/p
瞎老太婆道:“当年,得知这场婚事,你们老程家喜出望外,如今物是人非,便要赶人走了么?”/p
贵妇人喝道:“甚么妖魔鬼怪,这里是长安城,不要命了么?”/p
“嘿嘿,当真是公主殿下,好大得威风。”瞎老太婆冷冷笑道,丝毫不惧。/p
“原来是老,老前辈。”中年男人认出瞎老太婆,行了一礼,又低声对贵妇人一阵耳语,想来是在说瞎老太婆身份。/p
贵妇人听了,细眉一挑,冷声道:“甚么神龙,不过是条蛟龙。缚在朱雀桥下,守卫皇城而已,竟敢如此猖狂。”/p
“殿下,不得无礼!”/p
中年男人急道,然而已经迟了,就见瞎老太婆掠下树来,窜入院外甲士群中,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院外甲士倒了一地,无一人惨叫出声。/p
瞎老太婆由月洞而入,慢慢走来,冷然道;“最毒莫过妇人心,赶人走也就罢了,竟还要人性命,莫非,你真当这天地无眼了不成?”/p
贵妇人见瞎老太婆眨眼之间便将她布置在院外的甲士杀得干干净净,这才怕了,不住后退,惊声道:“我是大唐广宁公主,你,你不敢伤我。”/p
中年男人听闻院外声响,也是一惊,怒道:“娘子,你,你岂有此理!”见瞎老太婆走来,又道:“程某绝无此意,还请老前辈息怒。”/p
“程昌胤,你是无此意。”瞎老太婆对贵妇人道:“你说我不敢伤你?”/p
贵妇人骇得连连点头。/p
瞎老太婆冷笑:“你说我被缚在朱雀桥下,做你们李家得看门狗?”/p
这回,贵妇人却不敢点头,但她强撑着公主威严,骇得面无人色犹自不倒。瞎老太婆提起掌来,贵妇人闭着眼睛颤声道:“我是大唐公主,你不可伤我!”/p
“是,我不可伤你。”/p
瞎老太婆反掌朝身后打去,正中那株千年红枫树,顿时便将古树打得稀烂,一步欺上,将贵妇人高高提起,冷声道:“不可伤你,却非不敢伤你。皇帝子嗣众多,哪管他人一脉单传,你是皇帝的第二十七,还是二十八女?你说,若是如此多的王子公主忽然少了一个,皇帝可会龙颜震怒,自撅门墙?若是如此,老婆子倒得多谢你,替我却此束缚。”狞然一笑,便要将那贵妇人贯死在地。/p
“手下留情!”/p
两个声音齐声道,一者自然是那程昌胤,另一人却是沉央,当瞎老太婆擒拿贵妇人时,身法太快,他根本就没看清,是以来不及阻止,他心想,莫论如何,这广宁公主终是恩人母亲,我怎可害其性命,当下便道:“婆婆,我们走吧。”/p
“走?年轻郎,你啊,就是心底太善……”/p
瞎老太婆慢慢说道,突然疾疾回头,面向远处,冷然道:“母女连心,你也来啦,你是帮你母亲呢,还是帮你夫君?”/p
沉央一惊,扭头看去,只见远处墙上亮着一点寒光,一闪一闪犹似天上星辰,唯不见人。/p
等了一会,瞎老太婆点头道:“看来你是要帮你母亲了。”把贵妇人扔在草丛里,对沉央道:“走吧,人家看不上你。”/p
沉央早想离去,又深深看了一眼那点寒光,急急转身,随瞎老太婆而去。瞎老太婆走得极快,边走边道:“你为何要阻我杀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别人那般辱你,你就不怒?”/p
沉央道:“大丈夫恩怨分明,程家女郎是沉央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尚未报,岂可害恩人母亲?”/p
听到‘程家女郎’四个字,瞎老太婆脚步一顿,回头道:“老婆子不知她为何是你救命恩人,老婆子只知她是你得娘子,不是程家女郎。”/p
女郎二字比小娘子三字犹要疏远。/p
沉央摇头苦笑:“婆婆,沉央只是山间一野道,既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