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仙侠修真>唐都天行录>第6章 薛女颖真
愿在碧霞观安心静养,再不听世间之事。”/p

“啊?”小道士听得大惊,赶紧叫道:“此事万万不可。”瞧这意思,薛颖真是想去碧霞观做女冠啊,前两日,他向老道士讨教过,自然知晓道门一脉不忌婚姻嫁娶,不过,天大地大,男道士议亲娶妻司空见惯,这女冠嫁人却是极为罕见,向来是一入道门便清修无为,再不恋世情。/p

譬如那无上真三景师,虽是身份尊贵,早年更与大诗人王维,嫡仙游侠儿李太白诗文相会,幽心曲连,但是也未曾听说嫁与他俩啊。/p

薛颖真见他情态急迫,不似作伪,芳心微微一暖,但见他穿得虽是寒酸,长得却是眉清目秀,气态怡人,若无妖怪一事,嫁与他便嫁了,可是现下却不成,莫看她是大家女儿,娇美异常,实是极为自负,认定了这小道士定然是受了父亲大人胁迫,不得不娶她为妻,心苦则刚,当下便道:“我做女冠,与你何干?”/p

小道士见她扭头看着远方,眉目极是倔强,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年好活,本不该牵连他人,更不敢误人终身,不过他心头也有计较,当即说道:“其实,其实我不是什么宗圣宫大法师,也不会什么神雷定霄符,我的清明定神咒连只麻雀也定不住。我,我只有一年好活啦,我问过师傅,定亲非同成亲,做不得准。待上一两年,流言蜚语过去,到得那时,薛家娘子再要如何,自是,自是无妨。”/p

“怎会如此?”薛颖真听得一惊,回头看他。/p

小道士强笑道:“我与师傅都是罗孚山都虚观的客居道士,不是宗圣宫的大法师。”/p

薛颖真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你怎会只有一年好活啦?”/p

小道士心头一酸,笑道:“天有晴雨,人有祸福,我自小便有恶疾,活不长。”/p

薛颖真急道:“可是,可是父亲大人说,你只是劳累过度,只需好生静养些时日便成,就连城东李内医也说无妨。怎会,怎会就有恶疾了?”不知不觉,她竟不唤他法师了。/p

小道士不想被她知道自己是中了丹毒,以免她自怨哀伤又要去做女冠,他说道:“我这恶疾寻常内医瞧不出来,那是,那是自小便有。不过,薛家娘子不必担心,我是真的活不长啦,这样,这样却是最好不过啦。”说着,裂嘴一笑。/p

薛颖真定定地看着他,细眉微皱,芳心乱跳,胸口隐隐生疼,却不该如何是好。小道士又道:“师傅说,世人最是好忘,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把那妖怪忘了,薛家娘子仍是大家闺秀。”/p

薛颖真道:“我不会忘。”/p

小道士不知她说得是不会忘记那妖怪,还是不会忘记自己,抓了抓脑袋,笑道:“师傅说过,薛家娘子吉人自有天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生定是无灾无忧,喜乐平生。”/p

薛颖真低头道:“无灾无忧,喜乐平生?”/p

“是啊。”小道士接口道:“道法自然,上天最是公平,灾后必然有福。”/p

薛颖真道:“那日,你为何要上阁楼?便是为那‘道’么?”/p

小道士笑道:“我辈修道之人,除恶扬善,除魔卫道,那是应尽的本分。”/p

薛颖真道:“我只问你,你上来可是为了救我?”/p

小道士道:“也不尽然,也是为了除那妖怪,那妖怪很是厉害,我与师傅理应外合,这才除了他。嗯,还有那位江湖游侠,师傅说他姓李,我听人叫他三郎。”/p

“我知道了。”薛颖真明眸一闪,小道士越是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与她无干,她心头越是笃定他是去救她的,他为了她舍去性命不要,她又何曾惧过流言蜚语?自小她便极有主见,芳心稍一盘恒便即安定下来。/p

过了一会,小道士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全盘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下一松,走到一株柳树旁坐下,把剑放在膝盖上,看那潭中游鱼追逐嫩草。薛颖真走到他身旁,不言不语坐下。/p

这时,一名婢女快步走来,怀里抱着一方瑶琴。薛颖真接过琴,横打在面前的石头上,又看了小道士一眼,仙嗡仙嗡奏将起来。/p

小道士听过琴,都虚观的徐知明便有一把焦桐烂尾琴,无事之时,那徐知明总会坐在松树下,唤来两只白鹤,一边观鹤一边奏琴。老道士曾说,徐知明的琴奏得太烂,眼中有鹤,心中无鹤,知皮不知里,听来直如嚼草。/p

那时,小道士还不明究理,觉得叮叮咚咚甚是好听,此时一听薛颖真弹琴,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徐知明的琴声当真味如嚼草。/p

古音八八,琴声最是悦己。世人都说,靡靡之音但为悦人,唯有琴声不同,只为悦己,不为取人。薛颖真弹琴之时,眉目如水,一拔一撩,形神俱淡。但是听着她弹琴,小道士却觉如置风中,悄听风吟,间或,琴声一变,又临山颠,直闻猿啼,忽尔,白驹过隙,浮云苍狗,万事万物都在变迁,唯有琴声幽幽,道古破今,绵绵久久。/p

不知不觉,小道士听得心怀大畅,淡淡忧愁随风而走,情不自禁的躺了下来,以剑枕头,闭上了眼睛,竟是睡了起来。/p

这一睡,也不知过得久,睁眼时,薛颖真已不在身旁,倒是多了个小丫头,正目不转睛地看他。见他醒来,盈儿笑道:“姑爷做了什么好梦?”/p

小道士道:“我做得是恶梦,梦里正与那妖怪大战。”/p

盈儿扶他起来,边扶边笑:“哟,还与妖怪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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