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道:“老君识不识得你,我是不知,不过我却是识不得你。”说完,领着小道士与盈儿在堂内寻得一处干净之地坐了,显然不愿与大和尚多说。/p
当大和尚与老道士说话时,左边和右边的人都齐齐看过来,见这俩人话不投机,又都冷冷一笑,撇过头去。/p
大和尚却也不恼,只顾坐在地上啃那鸡头,吃得满嘴是油,在其背后有一尊泥佛,年久失修,上面的金漆与红裟早已剥落,斑斑点点,坑坑洼洼,看上去极是骇人。不过仔细一瞅,是个大肚子弥勒佛,嘴巴裂得老大,与这大和尚倒有几分相似。/p
这时,外面响起清脆脚步声,一人边走边道:“藤原君,熙月大人,后面还有许多院子呢,我都瞧过啦,比这里宽敞齐整得多。”走到门口,小道士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站在门口,衣饰华丽,眉染春霞,艳若桃李,只是身上衣裳与俊美男人一般怪异,都不是大唐装束。/p
盈儿轻声道:“这小娘子怎地笑得这般讨厌,定不是个好女人。”/p
这回,小道士却没有附合她,只是轻轻一笑。那女子走进来,见堂中又多三人,不免便多看了几眼。盈儿小嘴一嘟:“姑爷,她为何看你?”小道士笑道:“她是在看你。”盈儿叹了一口气,道:“姑爷,您可得记着,您已经是有娘子的人了。”/p
近来,到得这花花世界江南道,盈儿把小道士看得极紧,深怕他被江南水乡的女子迷惑了,再也记不得自家小娘子。对此,小道士无言以对,只能装聋作哑,可是小丫头却乐此不彼,但凡是个女人都会令她紧张万分。/p
“熙月大人,天色已晚,莫若到后院歇息?”年轻男人站起来对身旁的年轻女子说道,神色颇是恭敬。/p
‘嗯!’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看了看大和尚,又把俩道士撇了一眼,径自往后院走去,年轻男人当即跟上,名叫樱子的艳丽女子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诸君,喔呀思咪。”说完,扭着小蛮腰去了。/p
盈儿眨着眼睛问道:“姑爷,她说什么来,我怎地听不懂?”小道士道:“我如何得知?兴许是西域异国方言。”大和尚笑眼看来,说道:“却不是西域,而是东夷,蓬莱之东,有岛名曰扶桑,岛上之人风格独异,慕我大唐风华,渡舟而来。”盈儿不喜欢大和尚,撇嘴道:“我只问她说得是甚,谁要知道她是哪里人来?”/p
大和尚不以为忤,笑道:“她说得是,少年郎我看上你啦。”/p
盈儿心下一紧,急道:“哪个少年郎?”/p
大和尚环眼一扫,笑道:“小姑娘,你猜是哪个少年郎?”/p
盈儿左右一看,那三位江湖游侠虽都是青俊人物,却称不得少年,大和尚与老道爷更是称不上,唯一之人便是自家姑爷,细皮白嫩正是大好少年郎,她心中大急,嘴上却慢悠悠地道:“我才懒得与你说来。吃肉的和尚,说话作不得数。”转头看向老道士,问道:“老道爷,这个大肚和尚是骗人的吧?”/p
正在这时,坐在左边的三人齐齐起身,朝着老道士和大和尚抱了一记拳,道了声告辞便匆匆离去,辨他们三人去向,也是朝着后院而去。/p
盈儿不喜大和尚,左看右看,说道:“老道爷,姑爷有伤在身,可不能歇在这儿。”小道士本想说区区小伤早无大碍,但是盈儿一直朝他挤眼睛,而他也不想与大和尚共处一室,便道:“师傅,咱们也去后院看看吧?”/p
老道士向来疼爱他,当即起身,冷冷地看了大和尚一眼,又把那佛像打量了一番,冷笑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败院养鬼,鬼招恶人……”/p
“有鬼?鬼在哪?”/p
一听有鬼,盈儿吓得浑身直哆嗦,躲在小道士身后,顺着老道士目光看去,越看越觉得那佛像狰狞可怖,越看越觉得浑身通体透凉,紧紧地抓着小道士的衣襟:“姑爷,快走,我们快走,这里有鬼。一个大头鬼,一个大肚鬼。”大头鬼是那佛像,大肚鬼嘛,当然便是这敞胸露肚的大和尚了。/p
小道士初生牛犊不怕虎,妖怪都斗过了,岂会怕这荒山野鬼,见盈儿吓成这般只觉好笑。老道士老而弥坚自然也是不惧,冷笑一声,大步就走。/p
三人来到后院,果见后院较前面更为宽敞,院中有株百年老树,枯枝烂条直直撑向天空,风一吹来,东摇西晃颇是恐怖,左右各有一排厢房,两边都亮着灯光,想来已为那二女一男以及三位江湖游侠所占。/p
老道士带着小道士与盈儿绕过老树走入正房一看,只见屋内陈设早已腐朽,靠墙处摆着一排床铺,被子等物什破败不堪,墙壁上爬满了蜘蛛网。/p
盈儿嘟嘴道:“宽敞倒是宽敞,哪里齐整得来?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p
老道士道:“露宿荒野,哪里讲究得了那许多?将就对付一宿,明日一早便起程。”说完,老道士走出屋子,自去旁边屋里歇了。/p
“老道爷能将就,姑爷可不能将就。”/p
盈儿撇了撇嘴,见桌上油灯里尚存些许残油,便把灯点亮,选了处靠窗位置的床铺细细收拾了一番。/p
不多时,马夫薛老三又来,送了两面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