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与盈儿、白静虚站在朱雀河畔,盈儿吹了一会冷风,清醒不少,忽然问道:“姑爷,臭抹布说你去见瞎老婆婆了,可有见着她?”/p
沉央点头道:“见着了,不过她却不是老婆婆,而是,而是……”/p
“而是甚么?”盈儿眨着眼睛问道。/p
沉央本想说,而是一个年轻得婆婆,转而一想,她是婆婆时,为泾河蛟龙,被人所骗,为人所欺,替人看守皇城百余年。如今她还复本来面目,断却束缚,自当逍遥天地间,我虽见了,也当不见,怎能再与人说?便道:“婆婆已不在这朱雀河里。”/p
“不在河里?那我们日后可就吃不着馄饨啦。”盈儿撇了撇嘴。/p
“虽是吃不着馄饨了,可我心里却很是欢喜。”/p
沉央微微一笑,快步朝长孙府而去,他还得替盈儿除蛊,也得往寿王府跑上一趟,自是不能如李持盈那般连夜出城。/p
盈儿与白静虚追上去,盈儿笑道:“姑爷欢喜,盈儿便欢喜。想来,婆婆也欢喜。”/p
冷月无声,徐徐静流,三个人影,高矮不同,但却格外温馨。/p
来到兴宁坊,四野冷清,路无行人,已是鸡鸣时分,远处传来冷冷打更声。/p
长孙熙月尚未归来,盈儿翻身便要进院,沉央拦住她,笑道:“门上有锁,即是主人未归。还是稍待一会,等她们回来再进去。”/p
“哦。”盈儿长长哦了一声,心想,姑爷便是这般多礼,府里又没人,想进便进,那些鬼大伯,鬼大叔也不会为难我们。/p
“若是困了,上树去歇会。”/p
沉央走到道旁树下,抬头一看,这树枝叶茂密,正适小歇。便要飞身上树,头顶突然一黯,一物砸将下来,沉央忙侧身避过。/p
他一避,白静虚首当其冲,挨了个正着。可怜的奶娃儿当即被那物压在地上,叫道:“呸,是谁?竟敢暗算白静虚大法师!”/p
“呸,你又不是甚么大法师!”盈儿骂道。/p
白静虚当即闭嘴,拱身而起,那物翻将过来,却是一人。盈儿上前一看,叫道:“姑爷,是个人呢,还是个女得。哟,是个胡女。姑爷快看。”/p
小丫头嚷个不休,沉央蹲下身看去,确是一个女子,浑身黑衣,约模十七八岁,生得颇美,脸色惨白如纸,满头金发,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嘴角溢着血迹。仔细一瞅,脚腕处衣裳少了一块,露着雪白脚踝。/p
“是她,大食第一舞姬。”/p
沉央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铃,替那女子系在脚腕上。盈儿眨了两下眼睛,奇道:“姑爷,这银铃哪来得?”/p
沉央道:“方才便是她在皇城里打伤了侍卫。她被高力士打伤,又与我斗了一会,把这银铃扔给了我。”/p
“原来是这样啊。她把银铃扔给姑爷,定是想让姑爷替她引开高力士,那,那她也不是甚么好人。”/p
小丫头心下一松,心思顿时灵敏,三两下便猜得一清二楚,忽然又道:“银铃,银铃?姑爷,她是买小和尚脸谱得那个,那个妖女。”/p
“想来便是了。在太极宫跳舞那位白衣女子也是她。”沉央笑道。/p
盈儿道:“姑爷,她是妖女,我们不要理她。”心想,这妖女妖里妖气,生得这般美,又会跳舞弹琴,这些我都不会,姑爷还是离她远些为好。/p
沉央自是不知她心里所想,皱眉道:“若是留她在此,必被巡城卫揖拿。”/p
“拿便拿呗,反正她又不是甚么好人。”盈儿戒备心大起。/p
“嗯……”/p
这时,地上那女子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猛见面前多了几张稀奇古怪的脸,顿时大骇,一掌即向沉央打去,只是她伤重无力,沉央反手便将她手腕拿了,扣住神门穴。/p
“你,你们这些色塔尼!”女子看着沉央,惊骇不已。/p
“色塔尼,色塔尼是甚么?”盈儿大奇。/p
“恶魔。”女人突道。/p
“好哇,竟敢说我姑爷是恶魔,盈儿大法师定要你好看!”盈儿唰地一下拔出剑来,看上去极是凶恶,实则心里大喜,这妖女说是姑爷恶魔,那却是大好特好。/p
“色塔尼,色塔尼!安拉说,不与色塔尼共日月。心灵若是纯净,当不见色塔尼。莫非,莫非我不再纯净?”/p
女子剧烈挣扎,牵动伤口,哇地一口血喷在沉央胸口上,然后眼紧一闭,昏死过去,软在沉央怀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