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恨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只要那老贼还活在这世上,赵东阳便与他不共戴天!况且,那老贼如今拖家带口,携着一个短腿小贼与个黄毛小丫头,他又能逃到哪去?嘿嘿……”/p
“唉呀!”/p
听到这里,盈儿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赶紧捂着嘴巴,低下头,心想,原来是老道爷的仇家呀,也不知怎地,老道爷杀了别人师傅,现下别人来寻仇啦,唉呀,糟啦,老道爷与姑爷还不知道呢。幸好让我给撞见,要不然,要不然,那可就惨啦。/p
如此一想,她又壮起胆子偷偷向外瞧,大气也不敢出。/p
此时,那三人团团围作一处,赵东阳死活要走,兄弟二人却是不让,争吵一阵,面冷之人说道:“赵兄为师复仇,那是天地大义,我们兄弟岂敢阻拦?只是如今贼人已逃,赵兄支身去寻,却要寻到何时?再过几日便是郭真人寿辰,届时,各路英雄豪杰齐聚茅山,赵兄振声一呼,郭真人与众英雄豪杰又岂能坐视?如此一来,那老贼必将不容于天下,伏身授首只是迟早之事。”/p
赵东阳怒气稍减,皱眉不语。/p
那人又道:“若是赵兄仍要执意前往,我兄弟自不敢拦。”说完,朝自家兄弟给了个眼神,二人散开,把去路让了出来。赵东阳左思右想,猛地一顿足,叹道:“罢了,便依二位贤弟,就让那老贼多活两天。”/p
冷面人笑道:“正该如此,郭真人寿辰将至,我们还缺一份贺礼,切莫让东夷人抢了先去。”/p
“这才是正事。”三人中最为年轻那人说道。/p
赵东阳把俩兄弟一看,知道这二人必不肯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只得闷声点头。三人又细细计较了一番,冷面之人掏出一面七星罗盘,掐指定罡,喃喃自语,突地一声轻啸,引着二人飞奔而去。/p
三人即走,盈儿从坑里爬将出来,坐在地上喘了一阵气,暗想,那个死人脸好生恶毒,比那赵东阳还要可恶,这可怎生是好?老道爷,姑爷,你们去哪了?/p
想着想着,又是心急又是害怕,突听一人哈哈笑道:“小小丫头坐在地上哭鼻子,恁地可笑。”/p
“谁哭啦!”/p
盈儿正自委屈,随口便答,话一出口浑身一抖,猛地往后看去,就见身后树林里走出一人,大头大肚大和尚,手里还拿着一面蒲扇,边走边摇,正是大肚和尚李行空。盈儿不喜这大和尚,一看他那张笑脸便来气,也不理他,抹了把鼻子,抓起油灯提脚就走。/p
李行空哈哈一笑,将身一摇,闪到盈儿面前,笑道:“小丫头恁地没礼貌,佛爷与你说话竟也不理。”盈儿怒道:“我要去寻姑爷,谁要理你这秃头秃肚的酒肉和尚来!快让开,再不让开,我可就,可就打你啦。”挥起油灯,作势要打。/p
李行空只觉有趣,笑眯了眼说道:“佛爷还当你是找不着小情郎因而哭鼻子,原来是替别人着急,唉,这却是何苦来呢?啧啧啧……”眨巴着嘴。盈儿听他说得孟浪,她虽年幼不太懂,但也知道这话听不得也说不得,细眉倒挑,脸上却红了,怒道:“谁,谁的小情郎?那是我家姑爷。”/p
“哦,原是别人的小情郎。”大和尚笑道。/p
“胡说八道!”/p
盈儿大怒,脸红耳热心口慌,举起油灯不由分说便向李行空砸去,李行空也不躲避,反而欺前一步,低下头来让她敲。油灯敲上光头,锵地一声响,大和尚不见疼,盈儿手里的油灯却飞了出去。/p
“哈哈,哈哈哈……”李行空摸着肚子大笑起来。/p
盈儿揉着发疼的手腕,眼泪汪汪,却不知道该拿这泼皮赖懒的大和尚怎么办,正是去不得也留不得,又气又急之下,终是“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将起来。/p
她这一哭,直哭得无比伤心。李行空捡起油灯,递给她,问道:“怎地又哭啦?”,盈儿哭道:“你们都是恶人,欺我害我,还挖坑埋我,你们想我哭,我偏不给你们哭,我也不怕你们。”说不哭,眼泪却一直流。/p
李行空忽道:“欺你害你,挖坑埋你,却都不如丢下你,是吧?”/p
盈儿哭声嘎然而止,抽了两下鼻子,硬咽道:“我,我才不是……”/p
“口是心非。”/p
李行空冷声道:“若非心存此念,又怎会哭得如此伤心?你只是个小丫头,生来便是低人一等,紧要关头之时,别人又怎会顾忌你的死活?你若是不平,便是遂了老天爷心意,这贼老天,最好看人心伤绝望。”/p
说这话时,他看着远方,眉宇深沉,再不是一副笑呵呵模样。盈儿心奇,忍不住问道:“大,大和尚,你,你也被人丢下过么?”话一出口立即便悔,暗骂,笨丫头胡说什么呢,你才没有被丢下,姑爷,姑爷和老道爷肯定是忘记了。/p
一想到忘记,她又忍不住心伤,又不是什么物事,怎会说忘便忘,说来说去还是个可怜的小丫头。/p
李行空叹了一口气,道:“天地不公乃常事,人却不可自哀自怨。”,盈儿想说,我才没有自哀自怨,李行空又道:“失去了便去夺回来,如此方不白来这人世间。随我来。”说完,拉起盈儿便走。/p
盈儿大急,叫道:“大和尚,快放开我,我要去寻姑爷!”/p
李行空冷冷一笑,却不答话,盈儿被他箍住手腕,挣脱不得,只得随他飞奔。这大和尚脚不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