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缝隙在暗色的地毯上拉出一道光线,带着欧式奢华风格的房间里,粉色长发的女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她白皙的额头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冷汗,眉头紧锁着,手指用力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浅井沫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刚刚从梦中惊醒的她还没有缓和过来,琥珀色的瞳孔茫然而找不到焦距。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是终于弄清楚了自己此时的状态,女生缓了口气翻身下床,走到窗子旁边唰地一声拉开窗帘。
浅井沫站在窗子旁边,纤细的手指攀上墙上的玻璃。夜晚室外低冷的温度透过指腹下冰凉透明的固体传递过来,赤着脚踩在房间厚厚的地毯上有些微痒。
窗外,轻柔的月光给楼下的花园和精致的雕塑笼罩上一层薄纱。
明明白天的时候那个地方还是一堆废墟……看着花园里那一大片在银色的月光下怒放的红色玫瑰,女生有些恍然地想着,幻术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违背常理,欺骗时间。
在窗子旁边静静站了一会儿,浅井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张华丽的大床歪头想了想,决定下楼去倒一杯牛奶。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回到床上,继续去温习梦中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和鲜血淋漓的断肢残骸……女生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原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本以为跟着泽田学弟他们一路下来,无论再遇到怎样的战斗场面她都可以淡然接受。可惜,在真正的现实面前,她所谓的以为不堪一击。
她从未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无论是她还是泽田学弟都是被九代目严密保护着的,跟黑手党世界真正腥风血雨的争斗比起来,他们经历过的所谓的战斗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他们一直,都身处透明的温室花房,享受着别无二致的阳光,就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承受任何日晒雨淋。
于是现在,当这个世界的现实掀开花房的玻璃吹进第一缕寒风的时候,她这朵从小在温暖环境下长大的娇花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下楼,老实说浅井沫其实感觉有点挫败。
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浅井沫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花园发呆。娇艳的红色玫瑰在银色的月光下宛如一位位盛装打扮的淑女,在参加着一场夜色笼罩下的华丽舞会。即便知道这是幻术制造的景象,浅井沫还是看得有些入迷。身后暖黄色的灯光突然亮起,玻璃上映照出的影子模糊了花园的景象。女生微微一惊,立刻转过身,指间的大空指环飞快地闪过一道亮光,目光警惕地扫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身形修长的黑发男人。
“恭弥……”习惯性地脱口而出之后,浅井沫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云雀先生怎么在这里?”
她真是被白天的场景刺激到了,想想也是,现在彭格列的最高战力基本上都集中到了这栋别墅,哪有那么逆天的牛人能够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悄摸进来还不被发现。唔,也许白兰可以。但是她感觉那货绝对不会这么做,直接开匣放白龙冲过来,然后笑眯眯地打招呼“晚安,彭格列的各位,今晚的月色不错哟。”倒是有可能……
想到这里女生微微一怔,她为什么会知道白兰的匣武器是白龙?
云雀眯起眼睛扫了一眼转过身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怔愣在那里貌似是在走神的女人,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
浅井沫回过神来之后,就看到黑发男人在客厅里坐着喝茶,想了想习惯性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然后继续捧着杯子发呆逆袭民国的特工。
云雀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牛奶,狭长的凤眼轻挑。他记得不久之前也有一个女人坐在这里捧着牛奶走神,跟现在一模一样的环境和时间,只不过一个是坐在他对面一个是坐在他身边,同样的身体,灵魂却已经换了人。
好像无论哪个世界这个女人都很喜欢牛奶,也喜欢发呆……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云雀皱了皱眉,移过了视线。中途不小心瞟到了女生小腿上的那些细小的伤痕。
那是今天为碧洋琪挡下攻击时滑倒在地上被尖锐的石块擦伤的,并没有被怎么好好处理,伤口的边缘已经泛起浅浅的绯红。
轻轻垂下眼,云雀站起身走向客厅的柜台。被他的动作惊醒,浅井沫有些茫然地看着黑发男人提着一个医药箱走到她身边,然后蹲下动作轻柔地帮她处理伤口。
老实说她有点惊讶,如果是她的世界的恭弥,他会这样做她一点也不会奇怪。虽然根本看不出来,但是那个少年其实是一个对身边的同伴非常温柔的人。嘛,只不过他表达的方式过于曲折和别扭,同时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还有同伴这玩意儿。
可是她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不是恭弥的青梅竹马了……
浅井沫安静地垂下眼,心情突然就有些失落。
“呐,云雀先生,这个世界的我,跟大家是什么关系呢?”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是朋友。”他的语气冷淡,抬起头扫了一眼女生似乎黯淡了一下的眸子,“也不算敌人。”
“是这样吗……”浅井沫有些迷茫,“果然我之前太过熟稔的态度让大家为难了吧。”
“那个,如果之前的举动困扰到了云雀先生的话,非常抱歉。”
女生看着他的眼神非常认真,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