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选花使这一日,所有年轻未婚的进士都背着花筐,在京城几条主要街道走一圈,或表演才艺,或发表演说,以博取众人的欢心,你喜欢哪个进士就可以往花筐里投一枝花,谁得到的花最多,便可被选为探花使。不过投花的必须是女子,若男子投花根本不算作数。
获得探花使称号的进士,不仅可进杏园参加琼华宴,还能将一朵最美的花献给心爱的女子,谱一曲千古流传的爱情曲。这对京城未婚的女子简直是福音,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盼着这一日,盼着能有一个如意郎君对自己倾慕倾倒。
这个时节正是百花开得最好之时,各种花朵争奇斗艳,女子们也会在这一日把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呼朋引伴的走上街市,手持鲜花等候俊帅的公子。
南门说的眉飞色舞,春心听得眼前一亮,她没想到京城还有这么有趣的事,在平城的时候选女狐被别人看来看去,这次居然能欣赏新科进士的风姿,还能评比,这还真是新鲜的让人兴奋。
看她一副擦拳磨掌的样子,韩骄子颇为不屑,“进士有什么了不起,改天我也去中个状元。”
南门笑道:“这状元也不是那么好中的,从童生考到贡生,再到进士,期间相隔何止千山万水。有些人考到白头也未必能考中科举,能谋个一官半职。”
韩骄子撇撇嘴,那是对人而言,对于他们狐族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就算实在答不出来,把别人的考卷变成自己的也就是了。
春心一心想着要明天参加选花使的盛会,给浩然鼓气加油,剩下的半天都在准备衣服和采摘鲜花。这宅子里虽久无人住,但后花园里的花却得到了疯长,她在其中采了去多。有月季、玫瑰,也有不少野花。
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屋里的桌上,就去睡觉了,可次日一早起来,却发现昨天准备了半天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没有女服,没有鲜花,没有首饰,只有一件青灰的男道服摆在床头。不仅如此,连她仅有的胭脂水粉的盒子也不见了。
咬了咬牙,这该死的贼真是不长眼到极点。偷什么不好。偏偷这些。
细想想也未必就是外来的贼。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宅子里统共就三个人,肯定不是她,那就只有南门和韩骄子了。
她自然不可能光着出去。没奈何只能穿上道装出来,然后满宅子里找那两个人。可前院后院厨房茅厕都找遍了,根本没有那两个人的影子。
她不禁心中暗恨,这一人一妖的,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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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最出名的酒楼有两个,一个是“仙乡楼”, 还有一个“飞仙楼”。
同样都是仙,其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那“仙乡楼”乃是达官贵人们时常流连的场所。上档次,大气,东西也贵的离谱。而“飞仙楼”则是平常百姓最爱光顾的,这里不仅饭菜便宜,味道也做的极好。最重要的是还能听到不少八卦消息。
今日的飞仙楼,比往常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因着今天是选探花使的日子,虽然不是饭点,底下大堂的普通座却挤满了人,三名食客被店小二引到楼上雅座,刚坐下就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来,所谈的正是今天的主角,一干新科进士们。
“我跟你们说,咱们这位新科状元真真了不得,听说他殿试的文章评的是前朝王安石变法,暗喻当今像前朝一样,看似盛世和光,其实内里武嬉暗藏杀机,上下同效,腐败糜烂,外有匈奴来犯,若再不变革,难保不重蹈覆辙。皇上看了之后勃然大怒,还是敬王爷说不破不立,为官者就该有变化的气魄,这才说服皇上封了他做状元。”说话的是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白皙面孔涨得通红,似乎激动得坐不住,不停手舞足蹈。
旁边的中年人笑道:“就是说的,咱们这位状元爷胆子可真大,要不是敬王爱才,这会儿早就拉出去砍头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个满脸红光的胖大男子,看装束像是行商之人。
他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我们这种商人,对朝政不感兴趣,倒是听说今年端王爷喜欢上了景泰蓝掐丝的瓷器,惹得现在到处涨价,吃完饭我得赶快去进货,晚了又要抢疯了。”说着一叠声叫上菜,又道:“咱们端王的喜好一向是引领京都风尚的,他前些日子喜欢的金丝雀已经涨到八百两一只了。”
书生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道:“你们商人就是成天就想着钱钱钱,要是端王知道你们把他的心爱之物这般炒作,没准要杀几个人泄泄愤了。”
胖子立刻瞪眼:“呸呸!你少触我霉头!”
中年人无奈地看着他俩又开始斗嘴,每次他们凑在一起都会斗个没完,两人一个喜欢敬王,一个喜欢端王,每次都会因为完全不相干的人争论半天。听说在朝里两位王爷斗的死去活来,没想到在这样的客栈里也有人为他们吵嘴,还好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否则还不定又扯到哪儿去了。
他懒得理会,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又摸出一个包得好好的布包,打开来,里面却是最好的糕点作坊“云林斋”独家秘制的豌豆糕。
中年人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四处看着,这会儿酒楼里几乎满座了,大部分人都在说今天谁能得了探花使的称号。
新科状元的名号虽然荣光,但若得了探花使便更加风光,谁都知道京城里高门大户,达官贵人众多,有得是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