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华回头看了林云鹤一眼,浅浅的一笑,严冬里,明明还夜色朦胧,寒风簌簌,可是韩暮华的脸好像放着柔光,杏眸氤氲,面色坚决。她掰开林云鹤的手,决然朝着里屋去了,背影纤瘦,说不出的凄凉。
林云鹤狠狠看着韩凛,目光里都是责怪,仿佛不能相信他真的要用韩暮华换来黄姨娘的平安!又回头望了老夫人与韩老国公,冷冷一笑,愤然命令身边的安丰藏匿在暗处最大限度的保护韩暮华的安全。
他心中寒凉,这便是簪缨望族,亲情凉薄!
老夫人和韩老国公心中溢满了愧疚,看着韩暮华挺直的背脊,老夫人浑黄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但是最终她也没有开口说一句反对。
韩暮华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抬袖抹去了眼角的泪珠,说什么不在意,可真的到这一天,她还是会心痛。父亲、老夫人、韩老国公的抛弃她不是不怨,但她又能如何。呵!这样也好,原本她还有些顾忌,以后她真的可以做个无心的人了。有的东西,不得到的时候不要紧,一旦得到了,想要再舍弃,那就是如同剜肉剔骨,比如,老夫人的疼爱,比如,父亲对她小小的关心。以前她还有奢求,以后,她得到了也要摒弃!
韩暮华不再流泪,她努力镇定了情绪,将亲情抛在脑后,惨白的素手掀开荷院主屋的毡帘。
挟持着的黄姨娘的朱晏立马警惕的询问:“谁?”
“是我,韩国公府五小姐韩暮华!”韩暮华的声音冰冷。
“哈哈哈,是你!进来!”朱晏发疯般的笑道,他受伤后只要稍稍一打听就知道真正在曹国公府伤了他的是谁。
“你先放了她,我便进去。”韩暮华理智的与朱晏谈条件。
朱晏捉着黄姨娘靠在墙角,眼神放肆的上下打量着她,朱晏一身戎装污迹斑斑,发鬓乱作一团,脸上更是有好几处伤口,但是那双豆丁眼却凶光毕露:“五小姐,可还心寒,国公府为了这个臭婆娘肚子里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子嗣就要将你至于险地。我看,你不如与我在地下做一对鬼夫妻,也比在这凉薄府里受人欺凌的强,哈哈!”
韩老国公一群人因朱晏的话更加无地自容,林云鹤眉头皱起,朱晏竟然想要鼓动暮华!他焦急开口:“暮华,别听他胡说!”
韩暮华目光一厉:“废话少说,你如果想要报仇,就放了她!”
“呵呵,性子真烈,不过老子很喜欢,没想到老子临近鬼门关还能有娇娘相陪,值了!”朱晏挟持着黄姨娘向前走了两步,示意韩暮华也向前走,突然他低声在黄姨娘耳边耳语了两句,架在黄姨娘脖子上的利剑也逼近了几分,黄姨娘颤颤巍巍,已经被吓的只剩下半条命,这时候朱晏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况且韩暮华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是死了,也是她活该!
韩暮华仔细地注意着朱晏的一举一动,等到她与朱晏渐渐靠近时,朱晏一把推开黄姨娘,朝着韩暮华猛地跨出了一步,黄姨娘被朱晏大力推的一个踉跄,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朱晏抵在她背后的长剑,她一咬牙,直直朝着韩暮华冲过来。场面太混乱,韩暮华又不会武,一心注意朱晏的动作,没想到黄姨娘会突然冲来,韩暮华只觉得腹部忽然的剧痛,这痛来的太突然,她都没来得及喊出声!等到她抬眼,就瞧见黄姨娘手上满是鲜血,一柄利刃直插在她的身体里。
黄姨娘吓的大步后退,栽倒在地,喃喃道:“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黄姨娘再如何狠毒心计多端,也只是个内宅的妇女,何时亲眼见到这样的血淋漓的场景,吓的语无伦次,六神无主。她发疯般的冲出主屋,三老爷韩凛见到她平安出来,松了一口气,跑着迎上来,但随即瞧见她手上鲜红的血渍,又吓的变了脸色:“到底怎么回事!”
黄姨娘只抬头看了一眼三老爷韩凛,力气用尽,低喃了声“老爷”就晕了过去,一旁的丫鬟婆子连忙将她抬到碧落院里救治。
林云鹤也瞧见了黄姨娘手上的鲜血,他的心突突的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再也管不了,提剑就大力掀开了主屋的毡帘,落在他眼里的情景简直让他惊恐!
朱晏蹲在韩暮华身边,短匕插在韩暮华的腹部,鲜血沾湿了韩暮华的素色褙子,昏黄的烛光中,露在外面的匕首的手柄闪着森冷的寒光。
“暮华!”林云鹤红了眼,深眸里心痛与愤怒交织,如果韩暮华有什么三长两短,朱晏即便是千刀万剐也解不了他的心头之恨!
朱晏痴狂的大笑:“林云鹤,你若是不想她死的快些,就别过来,我看这整个国公府就只有你有些人情味儿!”然后又转头对着韩暮华,笑的诡异,“怎样,被自己的生母捅一刀的滋味如何?身痛可比得上心痛?可惜啊,你有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母亲!啧啧!”
朱晏丧心病狂,他这么做是在报复韩暮华,那日她给了他一刀,今日他便要加倍还回来,只是他没有算到黄姨娘并非韩暮华的生母。
林云鹤目眦欲裂,韩暮华竟然是黄姨娘伤的!
失血过多又加上疼痛,韩暮华根本就没多少力气,她脸色苍白如纸,淡淡瞧了一眼朱晏,眼中无悲无喜,丝毫就没有朱晏想要看到的惊恐和绝望。朱晏大受打击,原本报仇的痛快顷刻间消失,他恨恨地质问韩暮华:“你为什么不伤心难过!为什么!?”
朱晏的情绪俨然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忽哭忽笑。韩暮华突然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