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送信
17.
两个人影全然不再是大诚那般魁梧高大的模样,变得像个薄薄的纸片,这令大诚想起在天津和文安处理白纸人的事情。然而和白纸人那次相比,眼前的恐怖阴森却是在方奶奶布置的鬼打墙中有所展现,既然是人为制造的诡异就没有一直害怕的道理。大诚缓缓心神,蠢笨总有蠢笨的好处,神经大条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出片刻一颗紧张跳动的心渐渐趋于平缓。
大诚向前迈动步子,两个纸人一般的人影发出清脆轻蔑的笑声,一蹦一蹦的向远处跳去,一切都如当初大风叔家的小土狗引人去山谷救人一样,两个人影也在引着大诚去往某个地方。憨傻的大诚不担心那地方会有多么恐怖,唯独不希望又被毫无征兆的弄回乱葬岗,这一夜已经走过太多山路,双腿实在是累得发颤。想到这里大诚却又觉得格外奇怪,按理说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应该这么差,为什么走上一回鬼打墙,体力就不支了呢?如此想着便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得加强锻炼,否则以后抓鬼时纵有天大本事,体能跟不上依然抓不到。
山路异常陡峭,就在大诚气喘吁吁的艰难前进时,远处的月光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在这片绿朦朦的月色下,一棵参天大树映入眼帘。大诚弯腰扶着膝盖不断地喘粗气,心里震惊无比,黑龙山中不可能出现这么粗壮的一棵参天大树才对,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呢?从小就听老人讲述山里的各种奇闻异事,这些祖祖辈辈靠着黑龙山生活的老人们见过最大的树也没有眼前的这棵庞大,不要说是一棵树,就是称作一堵城墙,一面高山也不为过。两个人影不再依据大诚的行动而行动,自顾自的蹦跳着来到大树面前,明亮得有些不正常的月光无法映出人影的面孔,仿佛人影原本就是一团漆黑的颜色。
庞大的极尽夸张的树干上布满藤蔓,随着两个纸人跳起如同巫蛊大神一般的舞蹈后,藤蔓像被烧过的纸灰一下子四散飘开,茂密的藤蔓后面隐藏着一个小木屋,木屋嵌入树干中,只有一半露在外面。这样独特的建造方式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大诚努力的回忆着,终于想起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那个没有颜色的庞大藏王庙就是镶嵌在大山之中,其中一半露在外面,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两个人影化作两团黑色雾气逐渐消失,嘲讽尖锐的笑声也随之消散。大诚实在累得走不动,既然木屋就在眼前,便不贪图一时焦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会儿。静谧的夜晚,庞大的树干,诡异的木屋,以及盘膝而坐的黑熊一般的大诚,如若有人将这一切融入画作当中,一定十分有趣。大诚不想耽搁太久,稍作好转便立刻起身,快步来到木屋面前。木屋的外形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和村中留下的几十年前、上百年的老房子一样,只是没有那么旧罢了。
大诚想着阿宏叔的教诲,进入人造鬼打墙后一定要尽快找到造化所在,依照造化行事才能摆脱鬼打墙。从刚才到现在最有可能成为造化的就是眼前的木屋,大诚抹去额头的汗珠,鼓起勇气打开那扇雕工精美的木门。木屋内部十分黑暗,完全没有被月光影响,电筒照进里面仿佛没入无边的浓重黑暗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屋内传来阵阵寒风,无比清凉,分外清新。大诚壮着胆子走进木屋,身后的木门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纵使神经再大条,大诚也有些扛不住这种恐怖片里才有的场面,心中慌张万分,一时不知该往木屋深处走,还是在身后寻找木门离开。
冷风忽起,将周遭的黑暗吹得一丝不剩,大诚终于看清自己的处境,他并没有站在木屋里,也没有站在树干中,而是站在断崖前。
18.
冷风不断的吹,大诚站在高高的断崖处向下看,眼前的一切那么的熟悉,只是换了个角度显得更加诡异,那片一而再再而三到过的乱葬岗,此刻就置身在断崖下面,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从乱葬岗一路来到上面的断崖。呆呆的俯视乱葬岗,竟然又发现新的诡异,那些竖立起来的大小不一的坟头,仿佛排列成一个“恨”字。发现这一点后,大诚吓得立刻后退,一直以来对于鬼打墙的无所顾忌变得烟消云散,当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单凭鲁莽行事的大诚开始渴望阿宏叔和瓜头的存在。
然而纵使大诚再恐慌,诡异的事情依然没有结束,风变得更寒更大,断崖在清脆颤抖中崩塌,大诚不断地向下跌落,发出惊恐害怕的声音,索性没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而是直接掉进水里。水很冷,也很深,大诚直直的向下沉,始终没有触碰水底,当他混沌的大脑反应过来开始向上游时,却始终无法游出水面。即便是鬼打墙,大诚依然体会着清晰的窒息感,即将走到承受的尽头,却偏偏始终看不到水面。渐渐地头脑模糊,意识涣散,唯一的念头更像是一句戏谑:“我要死在鬼打墙里了吗?”
昏迷的大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疲惫的身体盖着一床软软的棉被,窗外天色大亮,屋内角落的方桌前背对着坐了一个人。
“唔,你是谁?”大诚迷迷糊糊的问道。
方桌前的人捧着书转过身,说道:“说了一晚上胡话,小敏是谁啊?”
大诚揉揉眼睛仔细一瞧,屋内不是别人,竟然是曾孙仲康,赶忙说道:“仲康哥,怎么是你呀!”
大诚一边说话,一边想要起床,大半个身子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