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
易倾南热泪盈眶唤了声,却被他急急打断:“嘘,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这隐在暗处之人,正是久候不至的莫老头,他说罢这句,便是拉着易倾南匆匆疾走,钻入小巷深处。
大清早的,天气阴沉着,街头巷口很是冷清,故而也没人注意两人的行踪。
易倾南听得远远传来呼叫声,想来是常宽他们发现她不在,回头寻找,她却不敢开口答应,只紧跟莫老头的脚步,七弯八拐,绕来绕去,最后到了处僻静的小院门口。
见那院门上挂着把大大的铜锁,易倾南微怔一下,就觉腰间一紧,身子忽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去,平稳越过院墙,又落将下来,双脚踩在实地上。
眼前却是个窄小的院子,方圆不过丈许,莫老头放开她,轻车熟路踏上台阶,推门而入,易倾南跟着进去,一股子霉味扑面扑来,满屋都是灰尘蛛网,只进门处有一小块地方,铺着层薄薄的席子,上面堆着床被褥。
关上房门,莫老头转过身来,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微颤,似抑制不住激动:“少主!”
易倾南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拉他:“爷爷,你做什么呀!别跪我,快起来!”
莫老头却是不肯,直挺挺跪在地上,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屈膝跪下去,哽咽道:“爷爷,我不是什么少主,我就是你的小五,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小五……好孩子……”莫老头抬头向着屋顶,两行泪从瞎眼里簌簌流下,易倾南不知如何是好,只举袖去擦,却被他抓住了手,叹道,“那晚你都听到了吧,那些人来势汹汹,武功高强,我明知你就在附近,却不敢声张,幸好那刘喜来家里捣乱,我趁机抓了他当替死鬼,勉强唬弄过去……”
说到刘喜,易倾南便想起那颗双眼圆睁的人头,不觉瑟缩了下,低声问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莫老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启口,却是答非所问:“以往你问过多次,问你父母的事,我怕你年纪太小听不明白,也就一直忍住没说,如今你也长大了,也该是知晓身世了解真相的时候了。”
易倾南知道他要说的乃是顶顶要紧的大事,忙扶了他就地坐下,自己也原地打了个盘腿,全神贯注,安静聆听。
一线日光从那破开的窗户纸上照射进来,衬得那张老脸愈发青白憔悴,不再凶悍,而是面露痛楚,沉沉开了口:“你的父亲姓风,名为风潇,乃是个满腹经纶才智卓越的奇人,二十年前创立了御天教,你父亲出任教主,下设青龙银虎两大护法,不出数年,教众便逾千人,行侠仗义,威望大增,名震三国,而我便是那左护法青龙使,虽然年纪大你父亲许多,却对他钦佩至极,心甘情愿做他属下……”
他顿了下,似是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许久才长吁一口气,续道:“风教主本是个淡泊名利之人,据说当初创教只是一时兴起,后来名气渐长,反倒失了趣味,加之与你母亲成亲,夫妻恩爱,便逐步淡出尘世,归隐山林,只是这摊子扯得大了些,收手也是不易,而且教众当中有人已经习惯了受人尊敬被人膜拜的身份,对此颇有微词,只鉴于风教主的威信,生生给压制下去。我记得那一年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各地难民无数,风教主便下令开仓发粮,用本教积攒的粮食尽可能接济灾民,而此时却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易倾南心知接下来便是重大转折,更是屏息噤声,竖起了耳朵。
“那西北的曲古族从来安居草原一隅,谁想新族长不甘现状,野心勃勃,借此机会想要趁火打劫,掠夺中原宝地,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令得三国大半城镇的百姓染上瘟疫,而各国皇嗣王孙当中半数身中蛊毒,眼看天下将乱,国将不国,走投无路之下,三国皇帝便派人来向风教主求援,请他出手相助,并许诺事成之后将予重谢。”
易倾南心有所悟:“他答应了?”
莫老头轻轻点头:“是,风教主答应了,并立时出发,远赴天虞山脉,抵达曲古王城,设计活捉了那族长,以其为质携去各国,救得众人性命,并促成曲古与三国和谈成功,各归其位,令一场弥天大祸消除于无形。”
易倾南听得咋舌:“这个风教主,不仅是个奇人,简直就是个神!”
“你该叫他一声爹。”莫老头蹙了下眉,听她低应了一声,这才又道,“三国皇帝念及风教主抵御强敌平息祸患的莫大恩典,便尊御天教为圣教,并共同打造了一块三国英雄令,简称圣焰令,约定各国皇室及子孙后代对持令之人予以保障优待,有求必应,以上事项乃是被记录在册,昭告天下。”
圣焰令?可是她在那断墙里挖出来的那块小牌子?
易倾南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又想起,在去裴府唱堂会之前,自己已经将那件灰衣和小牌子一同藏在了戏班子旧宅之中。
莫老头说到此处,却是变了脸色,恨声道:“哪知没过几年,当初立誓不悔的三人,苍汉国少帝宁江析,少商国皇帝老儿原臻,还有夷陵国皇帝老儿赫连睿,见本教在百姓心目中威信大涨,生怕本教就地做大,功高盖世,足以颠覆其统治政权,便阴谋买通本教叛徒,趁教主夫人分娩之时发动内乱,下毒暗害教主,追杀夫人与少主,抢夺并摧毁圣焰令……”说着瞎眼转向她,语气痛悔,“我也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