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口正好遇到前来的胤禛,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胤禛,已经热了满头大汗,还小声地嘀咕:“万岁爷也真是的,怎么也不体谅一下主子,主子毕竟是重伤未愈的人,这回京还来不及歇一歇,就被喧进宫中……”
“你这奴才,不想活了是不是!”
胤禛平时说话就自有一番威严,此时声音又棱上不少,板着个脸,即使是在身边伺候的苏培盛,也害怕三分,自然缄口不言。
“四哥动作倒是快。”若放在之前,胤禩不会这么积极地打招呼,现在一切似乎都变了,看到胤禛,有喜有忧,心底还是想着和这人好好亲近亲近。
“小八也不慢,既如此,便一起吧。”完全没有刚刚训斥苏培盛时的严厉,声音变得非常温和。
两人在殿外并未等多久便被喧进殿中。
行完礼之后,两人垂手而立,等待康熙发话。
本来以为康熙首先会说一些剿灭反贼,以及王毓贤贪污受贿的事,可是等了半天,等到的却是李德全给的折子,折子是两天前到的,两人打开一看,竟是陈诜上奏湖广今年丰收情况。
两人相视一眼,都已了然。陈诜为人圆滑,这封奏章定然是快马加鞭送来的,目的就是赶在两人进京之前送到康熙面前,这怎么说也算是一项功劳,加之之前剿匪有功,他借国库的那点银子应该也不算有罪,至于窝藏反贼,在他率兵剿灭反贼的那一刻起,就应该不攻自破,顶多算是识人不清,罪过说大不大,说小就很小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当然陈诜也知道康熙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奏折中自然还是提到了他这小小的罪过。
“你们怎么看?”
“回皇阿玛,陈诜所言属实,儿臣以为他有识人不明之过,但也确实剿匪有功,对大清也是忠心耿耿。那王毓贤确有贪污之实,然他也剿匪有功,对大清亦是忠贞不二。这是俞益谟俞大人交给儿臣的账册,请皇阿玛过目。”胤禛说完把早已准备好的账册双手交出。
苏培盛接过账册,小跑递给康熙。
康熙并未打开账册,只是转而问胤禩:“胤禩,你如何看?”
“回皇阿玛,儿臣与四哥意见相同。”胤禩低眉顺眼,答得甚是恭敬。
“你们两个难得意见一致,朕甚欣慰。你们这次立有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楚,甩了甩马蹄袖,跪下齐声道:“儿臣不过是尽分内之事,不敢领赏!”
“你们啊,就是太谦虚了,你们这几个月也累了,胤禛受伤,理该好好休息,胤禩啊,你福晋也快临盆了,朕也准你休息几天,如何?”
这算是什么赏赐啊,明明是被夺了权,还说为他们着想!可是这话说的天衣无缝,胤禩不禁想,他果然永远猜不透老爷子的心思,明明是立了大功,如今却沦落到被罚的地步。
怜悯地看了眼胤禛,他并未犯错,却不知为何老爷子连他也一起惩罚!
“儿臣谢皇阿玛体恤!”两人动作一致,甩了甩马蹄袖跪下“谢恩”。
康熙高深莫测地看着两人,这两个儿子审视出色,老四做事雷厉风行,不怕得罪人,老八为人圆滑,长袖善舞,若是论能力,两人都不错,两人各持己见,甚至敌对,他这个做皇帝的也能放心,偏偏现在两人表现得如此默契,性格上的互补,让两人办事无往不利,就连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也不知先前的敌意是假还是现在的默契事假,作为一个帝王,断不会让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即使这人是他的儿子,再优秀也不可以!
康熙想起胤礽早上说的话:“四弟和八弟这次做事甚好,以往还以为他们政见不合,本还担心此次出行,没曾想四弟竟为八弟挡剑,当真是兄弟情深,儿臣以后要好好学习。”
胤礽说的话有意无意地影响着康熙,为帝王者,必然谨慎小心,康熙这样的明君,年轻时尚能多多听取意见,如今功成名就,人也变老,难免多疑。
“朕乏了,想必你们一路上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哦,若是不太累,就去看看你们的额娘,胤禛呐,德妃可是很担心你,良妃也挂记着胤禩呢。”
两人出了乾清宫,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往后宫走,路上却遇到了太子,太子笑得一脸和煦,既有高高在上的太子之风,又有兄弟同乐的长兄之度,端的是‘谦谦公子温文如玉’。
“胤禛(胤禩)见过太子殿下!”
“唉~自家兄弟,何必多礼!”胤礽等两位行完礼,方才说道。
胤礽上前,轻轻地拍拍胤禛的肩膀,又亲热地拍拍胤禩的肩膀:“四弟的伤可好了?听说皇阿玛让你好好养伤?倒是难为皇阿玛想得周到,对四弟就是不一样,哥哥我可没有这个福分。八弟啊,八弟妹也该临盆了,八弟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几天——幸好你回来了。趁此机会,恰能好好休息休息。”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伤已无大碍,确实需要将养一阵,弟弟本就是个闲人,倒不像太子殿下日理万机。”
胤禩暗笑,这人说话总是这么干巴巴地不带一丝情绪,让人听了不太舒服,却是字字在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八弟觉得什么事这么好笑?”胤礽转头看到胤禩低着头,嘴角衔着一抹笑,顿时觉得不爽。
“能见到太子殿下,且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关心,自是高兴。”一向温和的话语,让人如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