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多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她甚至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刚才和盘托出的那番话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自以为专业的人事分析,要葬送多少人赖以生存的“饭碗”,他们这些人或是为人子女,那这份工作可能是他父母年迈后的一点点指望和体弱时救命的本钱;抑或是人至中年初为人父,那他们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家庭的生活压力和孩子的未来。而这一切,就让她如此轻易打破了。在余生这样的阶层的人,怎么会体察人生不易和世态炎凉,他们的眼中,这即将失业的八百多人,就同多多自己一样,苍凉的如同蝼蚁,不值一提。/p
“怎么?有意见?你是想为他们求情么?”余生看了眼沉默的许多多,似乎猜透了多多的心思:“没必要同情他们,这些人里无论什么岗位身份,但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哪怕是往总部发一份匿名邮件,深圳同铭还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难堪的局面么?每个人都狼狈为奸,官官相护,为了自己那一点点蝇头小利连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了,这种人,我决不允许姑息,要不是同铭的处理结果会波及到更重要的局势,我不愿意打草惊蛇,就不仅仅是开除那么简单了,他们应该庆幸,如果追查起来,多少人可就要吃牢饭了。”余生继续冷冷的道。/p
这就是余生:理智,铁腕且冷血着,也对,所谓”慈不带兵“,如若如自己这般悲悯,以后又怎么掌控堂堂余氏集团诺大的家产基业呢。可是,虽说道理如此,余生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她许多多不愿意当这个助纣为虐的“侩子手”,就算这八百人本该离职,她也不愿此事是因她而起。所以,她总是该努力尝试做些什么。/p
多多迅速调整着情绪和语调,缓缓地开口说道:“嗯,我倒不是为他们求情的,只是,人数规模太大,或有不妥,如果大家集体上访,对集团的声誉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的,多事之秋,还是稳妥的处理更恰当吧。”/p
“那又如何?就让他们去告好了,站理的也是我们,不是有《劳动法》么。“余生冷漠固执的说道。/p
“是的,的确是这样,如果对方提出劳动仲裁,我们的开除决议完全合理合法,但是仍然有人事风险,咱们国家的《劳动法》是以劳动者为弱势群体这一出发点而制定的,这就意味着即使我们的任何决策完全合法合理,仍然要考虑到劳动者最基础的立场,尤其是当一个企业的仲裁人数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这样就算我们是完全符合《劳动法》的,也会对企业造成非常不利的负面影响。”/p
“这是什么垃圾逻辑,弱者有理,弱者恒强是么!我就不愿意惯着他们,让他们去告,我奉陪。”余生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有些恼怒的说道。/p
“可是我想,我们也许有更好的处理方式。”许多多缓缓的说道。/p
余生道:“那你讲讲,什么样的处理方式!”余生的语调和脸色都开始阴沉起来,许多多知道,她已经触到了余生的逆鳞——反驳他,是对一个自负者最大的对抗。/p
许多多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缓缓开口道:“是的,或许我们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我简单估算了下,八百多人,单单是招聘成本,按深圳2000元左右的平均招聘成本核算的话,也有大概一百六十万左右了;这还不包括裁员所涵盖的补偿性费用,再招聘人员的培训费用,还有潜在的客户流失的损失和对企业形象的损失,这个成本其实也是不小的。所以,我的意见是分情况分层来处理这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