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芳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木瀛将军何时写这封信,只知道这信是公主口述,木将军亲笔所写,木将军将信交给我时正是公主殿下最后一次领兵去平野的时候,他让我将信送去璟王那里。但是最后却加了一句,如果公主薨逝,务必将信中另一信件和一幅画送至陛下手中……”/p
雍黎怔了怔,半晌没动,只觉得心头潮水退去,慢慢又涌上空虚寂寥,明明早就知道,明明早就确定的,明明没有抱着希望,只是为了证实确实是那个结果,但是,为何还是这样地失望呢……/p
“凤归。”一直站在她身侧的谢岑轻轻唤了她一声,他的声音清凉,似乎没有带一点感情,雍黎却仿佛月照中天般如梦惊醒。/p
她回头安慰一笑,又看向克芳,“你是说有两封信?还有一副画?”/p
“老王爷和陛下都没有跟您说?”见雍黎摇摇头,他继续道,“那封信是夹在木瀛将军的信件中的,是公主殿下的亲笔。木将军那封信曾让我看过,但公主的那封信这近十年来从未打开过,后来送到陛下手中,大概也只有陛下知道其中内容。”/p
“木将军手写的那封信,我父亲后来有没有看到?”/p
“没有,当年我并没有来得及将信件送出去便不知缘由地痴傻了,后来清醒之后,还没有想到办法如何将信件送到王爷和陛下手中,昌王和老王爷就寻过来了,好在老王爷有安排,并未让昌王寻到我。后来那两封信我便让老王爷带回去,至于是否经过王爷手上,我便不得而知了。”/p
“那幅画,是什么?”/p
“是似乎是一幅春景图,我是个粗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估摸大抵是当年公主殿下留给陛下的遗物,那日也让老王爷一同带回给陛下了。”/p
“我知道了,多谢先生告知。”雍黎拱手行了一礼,“先生若想留下晏城,我自然护您无虞,且当年华阳军幸存兵将都有封赏,我此番回京后自然也会替先生求一份恩赏,只求让先生后半生生活无忧。”/p
“殿下恩赐,愧不敢领。”克芳连连还礼,又道,“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当年华阳公主身边一位名唤珍娘女将军,不知她是否……”/p
“珍娘?”雍黎狐疑,看着他面色有些奇怪,以为他当年心仪珍娘,大梦初醒之后才有机会问得故人行踪。/p
“我是替木将军问的。”克芳解释,“其实当年木将军与珍娘早已互许终身,原本想着待那一战结束之后,便请求华阳公主做主成婚,谁知木将军……”/p
“当年木将军奉命领兵离开没来得及见珍娘一面,只托我将此物转交珍娘,这么多年过去,我总归应该完成诺言。”/p
雍黎看克芳掏出一块折叠地整整齐齐地蓝色帕子,打开后便见着里面完完好好包着一个扳指,青白如玉的质地。/p
雍黎接过来一看,是鹿骨制成,打磨地光滑平整。珍娘是习武之人,弓箭在军中也使得小有名气,这鹿骨韘确实是个好物件,木瀛也确实心思细腻。/p
想起珍娘如今也不比当年,一身功夫尽失,连身体也比不上常人,甚至这么多年忍受天人隔绝的相思之苦。难怪曾经自己想在军中为她寻一个性情好的,她却完全不愿意,只说想替母亲永远陪着自己。/p
原是心有所爱,不能忘怀。/p
雍黎暗暗叹了口气,“珍娘在我府中,你若信我,这鹿骨韘我替你转交,如何?”/p
“当真?”克芳一拜到底,“如此,劳烦殿下,我也算完成了同袍嘱托。”/p
雍黎原本微微侧着身子,谢岑就在她右手偏后的位置,克芳俯身长拜时,雍黎伸手去扶,却被谢岑突然往后一拉,这一拉瞬间嗖嗖两道利箭呼啸而过,堪堪从克芳躬着的脊背上方呼啸而过。/p
可以想象,若是雍黎当时弯腰去扶克芳,这两道利箭必然会插进她的侧首。/p
雍黎刚反应过来,便去看克芳,谁知又一道箭破空而来,对着的方向,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克芳。/p
雍黎这才知道,这几道箭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眼见着那箭越来越近,雍黎想也没想,往前一探便去拉克芳。/p
谢岑却先她一步,一踢一勾,将那支箭踢踹开去,谁知方站稳身子,却觉得脚下有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忙去看雍黎。/p
雍黎在靠近葡萄藤的石桌边,只觉得脚下一顿,忙将克芳推开去,又比了个手势示意暗中属下保护好他。/p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那一顿之后便是一松,脚下顿时一空,整个人便往下掉,然后她看到谢岑那个倒霉蛋儿来拉自己,他是是拉到了自己,但却因无处借力,也跟着自己一起掉下去。/p
雍黎掉下去的时候想,这家伙原本完全有机会借力躲开的,偏偏想要来拉自己,这下好了,两人一起倒霉。/p
下面并不深,但二人一落下之后,上面机簧轧轧渐渐封闭,一点亮光都没有,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更糟糕的是,二人似乎掉在一堆草垛之上,但到底之后却并没有停住,而是不能控制地往下滚。/p
大约滚了十来米,谢岑突然对雍黎伸手一拉,同时一个转身背部着地,雍黎便头晕晕地被他抱着稳稳地趴着他身上,她的头在谢岑肩上,耳边只听到窸窸窣窣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比方才滚下的速度慢了些许。/p
“这边是个斜坡,你看看能不能摸到墙壁,借力停住!”谢岑试图将雍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