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问了些如今朱缨军内情况,以及谢岑和蔡崧的一些计划安排,程海彦将知道的部分一一清晰地禀报了雍黎。雍黎听来,这些消息大致与她了解和猜测的差不了多少,谢岑这人,果真已经有了最终的计划。/p
“如今的两军局势,我猜测您应该也都是清楚的。”程海彦道,“若朱缨军与广信王军再最终有一战,属下必定是要领一军的。”/p
雍黎微微笑道,“你们的战场会在耦县,而我是要去濯锦城的。我既然来了长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便离开?濯锦城……还是我自己来吧。”/p
“您已有安排?何时离开?”程海彦问。/p
雍黎点头,“我在这里不便,约莫最多两日便要离开。”/p
山间风声疏朗,竹叶沙沙声响中偶尔有一两声鸟鸣。/p
她想了想,又道,“一切似乎都已朝定局发展,但是总还不是最终结局,你在朱缨军中还是要一切小心……,多多注意朱缨军军师……顾先生。”/p
程海彦不解,他是听说了这位顾军师救了雍黎的事,还有这些天朱缨军中传言这位顾先生对救回来的女子一见钟情照顾有加,事事皆不假人手。那顾先生对这些流言非但没有丝毫不满想要抑制的意思,有时只言片语间,似乎就是完完全全默认的态度了。/p
而雍黎此刻让他多注意这位顾先生,也实在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p
“属下明白,您放心。”/p
程海彦拜退,雍黎照旧沿着溪流慢慢往上走,一刻钟之后,她真的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谢岑。/p
心下嘀咕,果然不能背后说别人哪怕一句。/p
她笑着上前,谢岑看到她却已经先开了口,笑意满满,“好巧。”/p
雍黎暗暗腹诽,这家伙看起来端严模样,竟然也幼稚到愿意玩偶遇的把戏,她也不掩笑意,“确实好巧,谢兄也是来此赏景?”/p
“山间景色疏旷,我来走走放松放松。”谢岑从他方才盘坐的石头上站起来,打量雍黎,“见你今日面色不错,想来是大安了?”/p
“你辛苦替我寻得好大夫,用的好药材,哪敢不安?”雍黎玩笑一句,敛衽朝他抬手拜道,“还未多谢出手你相救。”/p
“凤归,我与你是故识,你与我不必这般客气。”谢岑笑起来,上前去扶她,扶完后却没松开手,而是顺势牵住她的袖子,将她往一边拉着走,“跟我过来这边,有好东西给你看呢。”/p
他一笑起来眉眼间都是天光,荡漾着三春里的温暖,雍黎觉得对这样的笑容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便任由他拉着袖子往上游走。/p
不过走了百十步距离,有一处突出的山石,绕过山石,眼前豁然开朗,有灼灼丽色涌入眼帘,那般灿烂灼烈的颜色让雍黎晃了晃神。/p
朝霞映日殊未妍,珊瑚照水定非鲜。千叶芙蓉讵相似,百枝灯花复羞燃。/p
妍丽夺目如朝霞,鲜艳璀璨如珊瑚,灵山别苑芙蓉池绽放的千万朵芙蕖,上元夜长街通明的灯火,都比不得此处百亩扶桑花开的灼灼艳丽。/p
那般鲜红如火一般烧着,一片深红鲜红蔓延了半处山谷,仿佛要烧破西方的天空。/p
雍黎从来不喜欢红色的,因为红色总是能让她想起满地蔓延流淌的鲜血。/p
但此刻这样的灼丽盛景,却让她心生欢喜,想要将目光在此处多停驻片刻。/p
“可喜欢?”/p
谢岑清朗含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雍黎没有回头,只道,“其实,喜欢的。”/p
“扶桑花色艳而形娇,花脉经纹却相当细致,仿佛热情灿烂外表下有一颗纤细之心,有一种微妙的美。虽然你似乎少了几分灿烂热情,也从来是清冷自持模样,但不知何故,我一见着这花便觉得你会喜欢。”/p
“是喜欢,也仅仅是喜欢。”雍黎转头看他,一字字道,“除一执念外,我此生再无好恶。”/p
“能有喜欢一二的东西也实在不容易了。”谢岑笑着推了推她,“你往里面再走走,让我将佳人美景记入脑中,以后得了空,替你描一幅画像。”/p
雍黎也笑起来,她不动,也伸手推他,“将将好我也擅几笔丹青,还是你容姿绝俗,还是你过去,待得了空我替你描一幅像。”/p
谢岑不恼,很是听话地走进去,雍黎看着他的背影,高华清绝的男子在灼灼丽色中竟然十分契合。/p
美人绝丽,竟不能借山水花色更增几分,反倒是山水花色直借美人生韵了。/p
谢岑在花丛中走了十来步,然后转身朝雍黎伸了伸手,“花色明媚,置身其中更有韵味,凤归,你也一起来。”/p
雍黎这下倒是没拒绝,沿着他方才走出的花丛中的小道走下去,果然是一步一景,换了个方向置身其中,这片红色竟更加冲击视野了。/p
谢岑弯腰折了两朵扶桑花在手上,作势要给雍黎戴,雍黎见了忙退开两步,十分明确地以动作拒绝。/p
“九梁插花,步摇为古。前朝大越fēng_liú已绝,男子簪花亦是风雅韵事,我看不若我替谢兄簪花,今日谢兄也效仿一回古人韵致。”/p
“凤归亲手为我簪花是我的荣幸,我效仿一回古人韵致有何不可?”谢岑面上笑意更加温柔深厚,他将手里的一枝扶桑花递过去,笑道,“劳动凤归了。”/p
雍黎不曾想他竟真的能顺杆子爬上来,却也觉得那花色实在与谢岑那张脸相得益彰,她也想瞧一瞧映着花色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