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定,惊雷生。/p
西方天空云层之中有雷电闪耀而起,破开云层,那一线天光,忽明又暗。/p
今日天色本就不是十分晴好,时常也有些乌云飘过,不过就是远方天空偶尔明灭的一声电闪雷鸣,并未引起更多人的注意。/p
他二人当世之英杰,同盟一诺,上应天象。/p
雍黎缓缓地伸出手,轻轻触上他的手指,一握又松开,他的指尖清凉,触手如一块温润的玉。她看着他,方才那同行一问,其实不过就是临时起意,而谢岑这一应诺,镇定平静,却似乎在意料之外了。/p
不过终究语出坦然,谢岑抬头迎上她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今日之约就此达成。/p
他二人皆是神色冷静平淡,仿佛这清清淡淡的一请一应,不过是想要雨后泛舟,山上踏春,或是烹茶煮酒共饮一醉,而不是谋图一国的盟约。/p
既已心知肚明,便也不必再深谈太多,毕竟,有些同盟之约,不必流于纸上,交以信物,一应一答已是一诺重于泰山,坚不可摧。/p
雍黎伸手一引,也不再谈此话题,只道,“你难得来我府上,我这园子是大家所建,也颇有几处能看得过去的好景致,你上次过来还是做夜客行,怕是也没瞧出什么好精致,不知今日可有兴致一游?”/p
“却之不恭。”谢岑走到她身侧,丝毫没有客气的样子,“早听说过‘千古高风’这座在整个上璋乃至各国也排得上号的园子,更是建筑大家石淳子地得意之作,想来不同寻常之处也非常人所能想象,自然想见识一番,往后我若想修个园子,大约也能借鉴一二。”/p
“你想修园子?”雍黎听他那话,奇异地想得直了些,以为他是当真想要修个园子,便道,“你若是想要修园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我认识一人,师从园林大师方冶之,也是这方面的好手,更巧的他恰是长楚人,你若想要建园子找他倒是方便。”/p
谢岑倒是没想到她脑回路这么直,有些好笑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你说的是姚孟真?”/p
“你知道他?”/p
雍黎诧异,姚孟真其实也是未晏所属,是东岚策驻陈国的所属,按理来说,未晏那么多人,雍黎也不定个个都记得,更何况未晏内部各部关系错综复杂,特别是司长楚陈国两国事的东岚策组织架构更是繁复,她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记得那么多人,更何况姚孟真所处的部门不过事涉工涉商,还非东岚策最重要的摄两国朝局的支脉。/p
雍黎之所以知道姚孟真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名号,或者说是他师父方冶之的名声。毕竟石淳子与方冶之是上一代于园林建筑一道并称的人物,后辈能企及者已然不多,出师于方冶之的姚孟真已是此道难得的人才,而且此人不光精通园林建筑一道,于机关暗道一途的设计能力也十分出众。只是他在这方面的能力,除了她除了未晏,外面知道的人几乎是少之又少了。/p
谢岑点头,“园林大师方冶之亡故后,他这唯一传以衣钵的弟子自然更受世人追捧,姚孟真在长楚园林建筑一道也是颇有几分名号的,前两年工部还曾延请他,不过这人性格古怪,并没有出山的想法,工部数次延请均无果。”/p
“他那人是有些傲气,不过我与他有些交情,你若要建园子,我与他知会一声,他大概是不会不允的。”雍黎随意道。/p
“那好,以后若有需要,定然向你开口,也借着你的面子去请一请这建筑大才。”/p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倒真是几分闲散自如的亲昵模样。/p
确实自从那日二人彻谈之后,雍黎算是解了些心结,他们之间关系,于潜移默化中已有了改变,至少雍黎是心中清明了许多,那些猜忌隔阂也多被她刻意摈弃。只是她仍旧需要一些时间,去将这“刻意”逐渐变成习惯,逐渐变成内心的别无他想。/p
从西边过来时,正路过临半隐湖的清疏阁,高楼百尺,于下仰观,几入云霄。/p
谢岑于其下微微仰头,瞧着高耸的清疏阁,轻轻笑道,“尚记得那日晚间与你在清疏阁中的事,当时夜色朦胧,有逢府中护卫惊动,倒是没注意这座高阁。那时却不曾想,今日却能在在主人陪同下,正大光明地在此处赏一赏这清疏阁的全貌。”/p
“那日府中有人潜入,故而惊动护卫,你当时来的实在是不凑巧。”雍黎笑道,“可愿再进去一游?于最高处俯瞰,千古高风满园景致尽收眼底,也十分壮丽疏阔。”/p
“自然愿意,但是……没有不便之处?”谢岑问。/p
他自然知道一般王公贵族之家修个园子什么的,布局景致各有章法,更何况是璟王府这种权势地位超然的府邸,府内守卫森严,大约府里的布局也是机密,这高处俯瞰,大约能将整个府邸尽收眼底,若与外人瞧见,岂不是威胁到王府安危。/p
“没什么不便的。”雍黎自然明白他意思,“既然已与你许同盟之约,怎能不信任你?更何况,我这园子虽是石淳子亲自设计建造,但其中也有母亲手笔,其许多精绝之处可不是表面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若真让人随随便便拿到个平面布局图便能危害我这园子安全,那也太小瞧我,太小巧我璟王府的防卫了。”/p
雍黎说的随意,但却自有一种傲气,这种傲气若非经年养成的深厚自信与实力,怕也难得一二。/p
谢岑却知道,她有那个底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