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点点头,示意他自去安排。/p
夕阳已经沉下去,此刻的天色有些昏暗,雍黎甫一转头,便瞧见谢岑微微倚靠在后面山石上,瞧着自己露出清清淡淡的笑意。/p
天色昏暗,而他明媚生光。/p
“你笑什么?”雍黎走过去。/p
“我笑做你的属下真的不容易,你这人一向说话都说一半,你的属下大约也都摸不清你的心思,与你对答时都得带着着四份揣测,三分小心,两分谨慎,一分茫然。”谢岑玩笑道。/p
其实雍黎也不是刻意如此,她一向不大爱多说废话,对于她的从属,她觉得几句话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吩咐便行了,太多的解释容易使人分心,从而顾忌太多。/p
“我一向习惯如此,大约改也改不过来。”雍黎也没解释反驳。/p
见已然到了晚膳时分,这人还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不免又客气了一句,“这时候了,要不要留下吃个晚饭?”/p
“好啊。”谢岑丝毫没想着客气推辞一番,直接一口应了,“凤归的好意,怎么能推辞?”/p
晚膳设在残霜酒那边的清轩内,雍黎想到与谢岑第一次见面时,一起在船上品的棠庭苍何醉,还特地命人从板桥下挖了一坛子酒上来。/p
酒是普通的桂花酒,看上面的泥封,大约能看出来是十多年前藏的了。/p
厨房里送来的餐食菜品遵着她一贯的喜好多是清淡滋味,却恰好也都合了谢岑的胃口。/p
尽管明月未满,但他二人谈笑饮酒赏月,竟然也有几分兴尽。/p
谢岑走了没多久,戌时过半,夏辉便过来了。/p
他方才得了命令立刻便专门安排了一队人守住清疏阁到绘吾池一带,又亲自带了十来人去挖那池子。/p
池子里的锦鲤被直接送到半隐湖去了,除了放水颇费了些功夫,实际十来人挖那不算大的池子也就花了半个时辰便挖到了下面的东西。/p
池子下面是白木机簧,数十有人腰粗的巨大白木密密钉在在池底,排布成奇异而有规律的形状,白木之间有轧轧机簧连接,远远看去如一张形状奇怪的巨大的网。/p
夏辉将池子下面的一应布局形状仔细地描述给雍黎听了,又担心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还道,“殿下若是想知道更具体些,可亲自过去看看,那池子下面,真的是出乎想象的,若非您注意到,任是谁也不会想到表面看起来十分正常的鱼池,下面竟然藏了那么些东西。”/p
“我暂先不去看了,后日再做安排。”雍黎道,“你们简单处理一下,那边看守的人万不可松懈,不可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p
“是。”夏辉应诺,“属下这两日会亲自守在园子里,您请放心。”/p
雍黎点了点头,往外看了看,见外面巡逻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些,频次也紧密了些,不由得问,“我这边你也多安排了人?”/p
“是,这边也在您划的范围之内,既然要增加守卫,那您这边自然也不能少,所以属下在这处院子周围又多加了一层守卫。”/p
“其实我这边倒无所谓……”雍黎随意道,“不过既然已经增加了守卫了,那便先这样吧。”/p
…………/p
次日一早,雍黎在屋内煮着茶,边听着连亦复述一些重要的条陈文书,还没等来席岸,便先等来了林轶。/p
因南岳策的主营在定安,所以雍黎之前北上的时候,林轶便仍旧守在定安。/p
数月不见,雍黎再见林轶时候,觉得他大抵是经手的事情多了,似乎是磨砺出来了,竟觉得他沉稳了许多,气质也与从前有些大不同了。/p
“您这在外许久,回来了竟没想到召我来见一见么?我这任劳任怨的,您也没什么表示?”林轶进来时见雍黎闲散地靠着窗户,凑上前去,随随便便马马虎虎地施了个礼,笑嘻嘻地开口。/p
他这一开口,雍黎觉得,果然表面上看起来的改变什么的,都是假象。/p
这家伙照旧是一本正经的表象,吊儿郎当的本质。/p
“你要什么表示?”雍黎瞥他一眼,淡淡道,“要么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父亲不是一向想让你早些成家立业的么?”/p
林轶的父亲林棹与雍寒山关系殊异,看似为主仆,实则为师友,他一向跟在雍寒山身边,雍黎时常也能见到,也曾打过交道,这位先生最是个端方严谨的人,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一向要求严格。/p
林轶一向对他父亲敬畏非常,凡得训导之处几乎都是敬受,未曾有丝毫忤逆,但偏偏于成家之事上将这一辈子忤逆不顺得事情做尽了。/p
他十八岁时,林棹想给他定下一至交好友之女,那女孩儿初初及笄,但林轶却不同意,争辩了两次,干脆就跑出去了,在外浪了大半年才回去。/p
前年末的时候,又有几家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来,他听了,本又想跑,但那时陈国突然举兵雁元关,他爹随雍寒山出征,没理会得了他,故而后来不了了之。/p
原本去年下半年时,又有媒人上门,但他跟了雍黎,接了南岳策,他爹知道后却也没太多干涉,大约觉得先立业也是好事,此后便再没催他成家得事情。/p
“别,可别,求您饶了我吧。”林轶苦着脸,“我爹好容易忘了这回事儿,进来都没提过,您可千万别在他跟前再提起。”/p
“身边有个知冷知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