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齐安大街上往来行人稀疏,昨夜又是一夜的大雪,路上积雪甚厚,马车远远行来在宽阔的大街上留下长长的两道车辙。/p
“昨夜雪大,这天冷得很,今日朝中会有什么大事,劳动殿下这么早进宫?”连亦拨了拨暖炉里的炭火,问。/p
“你想多了,不过是起早了也没什么事做,进宫见见太后罢了。”雍黎挑眉看她一眼,淡淡道。/p
“回来这么久,没有上过一次朝,怎么都说不过去,年底封印前,我也总该再众人面前出现一下。”雍黎伸手往暖炉边靠了靠,问,“王爷今天上朝了?”/p
“没有,咱们出来的时候,王爷院子里还没有什么动静。”/p
雍黎唔一声,突然感觉马车一顿,她抬头见连亦神色警惕,轻轻点了点头。/p
连亦会意,推开车门出去,对外面驾车的璟王府护卫道,“殿下说车行得太快有些不舒服,你们速度慢一点。”/p
马车速度渐渐慢下来,慢慢行驶到齐安大街与东安大街的转角处,车突然重重一顿,比之前那一顿更加明显。/p
那一顿之后,车窗一开又合,雍黎感觉窗外凉意在开合间迅速涌进来,下一瞬便有两道寒光一闪。/p
一道抵在她喉前,另一道抵在闯进来的那人胸口。/p
雍黎看着脖子前的长剑,再一次觉得武功不精真是件拖后腿的事。/p
她目光扫过来人面容,然后在他身上落了落,颇为不喜地看了眼坐垫上沾染的还在不断扩散的血渍。/p
“别来无恙,华公子。”雍黎慢慢一笑,突然伸手在他手腕间一点,那人失血过多,持剑的手并不像表面的那般稳固,这一下剑便落了下来,落在车上铺着的厚厚的毛毯上,发出略显沉闷的撞击声。/p
那人惊而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雍黎,那日山中黑暗,他并未看清楚雍黎的容貌,只是隐约有些迷糊的映像,当下仔细打量了雍黎之后,他才反应过来。/p
华烨动动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雍黎道,“我向来不喜欢等人,华公子可迟到了有十三天。”/p
雍黎抬抬手,连亦会意收了剑,却仍然以最佳的攻击角度持剑守在门口。/p
“改道,绕到千古高风西门。”雍黎淡淡吩咐,“你在外面守着。”/p
“是。”/p
连亦退出去后,雍黎慢慢捡起落在地毯上的长剑,剑身上苍龙图腾狰狞豪烈,有华氏家族积年传承下来的凛冽气势。/p
“看华公子这副模样,贵主可是另有打算?”雍黎又慢慢将剑搁下来,笑意中不无戏谑。/p
“公主殿下见笑了。”华烨撕了袖子,慢慢裹手臂上的伤,“即便我如今伤重,若真要解决一个不怎么懂武的人,想必也不会困难到哪里去。”/p
言下之意是,我现在这个情况,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p
雍黎一笑,也不恼,反而从马车暗阁里掏出两瓶伤药和纱布递过去,问,“追你的人,有没跟来?”/p
华烨也不客气地接过来,一边裹伤,一边答,“方才甩开他们有两条街,不过这会儿路上行人车马本就不多,殿下您的马车又太扎眼,我想他们很快就能找过来。”/p
雍黎看他语气颇为漫不经心,似乎丝毫不担心被人追上,淡淡道,“你倒是不担心。”/p
“有殿下在,我何须担心。”华烨裹好手臂上的伤,抬头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笑道。/p
雍黎突然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偶然闯上了自己马车的了,却听他又道,“能得殿下护佑,果然我运气不是一般的好。”/p
“素来都是礼尚往来,我还未见到摆在面前的好处,此刻谈护佑,华公子倒是一点都不见外。”雍黎没有笑意地一笑,语气有些凉。/p
“我以为那日山林之中我们算是初步达成了约定,怎么?殿下这算是想反悔?”华烨语气倒是轻松,连质问的言辞似乎也很淡然。/p
“约定?好,算是约定。”雍黎一笑,“不过我记得我们的约定中,并没有我要救你这一项。更何况,如今的你,还有什么能让我继续这个约定?”/p
雍黎这话刚落,本来就行驶得不快的马车突然慢慢听了下来,外面隐约从四面传来的踩着积雪窸窣杂沓的脚步声,偶尔有剑戟碰撞的声音,在雪地里扩散开去显得越发清脆。/p
“你们是何处所属?拦人车马意欲何为?”外面连亦朗声质问。/p
似乎有人回答,“京畿卫所属,昨天夜里有大盗潜入,我们奉命行事,过往车马一律搜检。”/p
“废话什么?直接上去查看就是。”又一人粗声砺气,便欲上来,似乎被雍黎的护卫拦下,一时外面有些杂乱。/p
连亦仗剑而立,语气不擅,“我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奉谁的命令,我们主子的马车不是谁都能随意查看的。你们若执意要搜查,请先请了陛下的旨意来!”/p
“所以,你有什么条件?”华烨到底是聪明人,外面局势一触即发,而雍黎却安坐不动,这种情况下若还不明白雍黎的意思,也枉费了华家先老家主十几年倾心的培养了。/p
雍黎也不兜弯子,开门见山道,“玉戟门。”/p
“你也知道玉戟门前些时候被剿,那谁已死,而这玉戟门令兜兜转转到了我手里,而我如今无暇分身,我需要一个人替我接了这麻烦事。”/p
“所以我这算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力?”华烨笑意颇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