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还未说什么,太后却已经亲自动手将布巾在冰水里泡过,微微拧干敷在雍黎额上,“这是宫外常用的法子,止血效果很好,把鞋脱了再用热水泡泡脚,等太医来了再给你好好看看。”/p
雍黎扯出一丝笑,顺从地按住额上的布巾,任太后亲力亲为给自己脱了鞋袜。/p
没多大一会,太医院院正亲自过来,交代揉按上星穴止血,又仔仔细细地把了脉,再三保证雍黎只是体虚气弱并没有太大的病症,太后才放下心来。/p
“今日这是怎么了,可吓死我了。”太后看着换了一身杏白色衣裳的雍黎越发显得脸色苍白,心疼得把她搂在怀里。/p
这怀抱温暖让人心安,从来都心冷如冰的雍黎,觉得自己的心软了软,她慢慢伸手抱住太后,声音很低很低,“我……想母亲了。”/p
太后身子一怔,她知道雍黎这几年承受着些什么,但这孩子从来都是让人心疼的云淡风轻的微笑,从未如今天这般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p
太后伸手挥退宫人,轻轻拍着雍黎的背,轻声安慰,“傻孩子,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p
“你看,你和你母亲这样相像,你就是她呀,她从未离开过。”/p
“你这样逼着自己,迟早会把自己弄病的,哭吧,哭吧,你是世人眼中的宣阳公主,却永远只是我们的三微月呀。”/p
……/p
雍黎无声无息地埋在晋德太后怀间,良久方抬起头来,她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了,外祖母见笑了。”/p
太后摸摸仅有一点湿意的前襟,看着雍黎再次带着笑意的眼角,也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连哭都这么极力克制。/p
“没事就好,最近还是好好歇着,朝中能有什么大事需要你亲力亲为的?你今天这般样子可是吓死我了。”/p
“让外祖母担心了。”雍黎理了理衣襟,“今日朝中见到了一样母亲的旧物,我是突然心绪不稳,以后不会这样了。”/p
“你母亲的旧物也不少,怎么就突然这样……”太后奇怪地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什么,又住了口。/p
雍黎浅浅一笑,状似不甚在意道,“也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总是经常会想到母亲,也许这阵子身体不适,所以越发怀念母亲的温暖了吧。”/p
“外祖母,有件事我想问问您。”她突然看着晋德太后,问,“当年外祖父还在的时候,即便母亲再如何受宠,要想破除历来铁则入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知道,当年是否有什么缘由或契机,能让先帝力排众议?”/p
晋德太后有些惊讶,却极力不动声色,“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你母亲自幼长在先帝身边,是先帝亲自教养,能力手段不比其他皇子差,她入朝也是水到渠成的事。”/p
“我觉得母亲有身不由己,甚至先帝和陛下也有身不由己。”雍黎想到近几年皇帝陛下对自己越发奇怪地态度,想到从前母亲背着自己对皇帝陛下意有所指而坚定的拒绝,想到母亲留下某些手书中隐晦模糊的言词,她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而一瞬间,真相又似乎从一闪而过。/p
“何必想那么多。”晋德太后递给雍黎一盏温水,“将来你若做什么决定,谁还能拦着你不成?”/p
雍黎顺从地接过水,慢慢喝了两口,她听出来这话似有深意,却没有深问,若真是隐秘,又如何能如此轻而易举得知。/p